见东家的小娘子喊他,忙站起身来应声道好,又多关照道:“雪天路滑,小心着点,别摔到哪里了。”
杨菲尔边往外走边高声应好。
张甫祯候在马上,杨菲尔走到近前,奇道:“不是说骑马吗?怎么就一匹马?”
张甫祯伸手道:“你把手给我,踩着这马蹬子,我拉你上来。”
杨菲尔仰脸看他,马上的少年大雪纷飞中英姿勃发,俾倪傲气,想到这少年对自己的那份情意,心中竟升起一股自豪之感,便伸手给他,脚踩在马蹬子上,一只手抓这马鞍后面一处,张甫祯用力一拉,她便借力跃上马背,坐在张甫祯身后。
张甫祯道:“你在后面坐稳了。”说罢,便催马前行。
一路行到城外,张甫祯便下了马,让杨菲尔往前坐,自己重又上去坐在杨菲尔的身后,用自己的斗篷将杨菲尔又包了一层,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如此一来,杨菲尔发现自己头顶只抵张甫祯的下巴,整个人几乎都陷入张甫祯的怀中去了。
张甫祯双腿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那马儿扬起前蹄长嘶立起,吓得杨菲尔紧紧抓住马鞍上一处抓手,心内大惊,后面却靠上了一堵厚实温暖的墙,立时又大感安慰安下心来。
马儿前蹄刚一落地,便开始发足狂奔,只听得耳边寒风呼呼,身边景色迅速倒退,杨菲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马儿虽没有汽车跑的快,可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时速超过四十就要让人觉得已是风驰电掣,心脏都感觉有些缺氧。
一口气直跑到一处荒郊无人之地,张甫祯才勒马缓步,在茫茫雪地里信马由缰。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没有风,就这样直坠坠的落下来,四周安静的可以听见雪花砸到地面“扑簌簌”的声音,马儿在呼哧呼哧的喘气,打着响鼻,喷出白气消散在雪花里。
张甫祯下了马,把杨菲尔也扶下马来,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握着杨菲尔的手,两人不语一言慢慢前行,此时无声。
在万物凋零的寒冬腊月,空寂的荒野,孤独的大地,静谧而安祥,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俩人执手漫步,好像可以走到永远……
~~
两人回到胡宅,进了书房,将斗篷脱下来,抖落上面的积雪,挂在屋里的衣架上,书房里腊月前就已拿进来一个火炉,杨菲尔画好一个烟囱的图样,去铁匠铺子做了白铁皮烟囱,将煤气通往窗外,这样就不用担心会煤气中毒了,各房皆有。
这边杨菲尔将炉门打开,一会工夫,炉火就上来了,两人围着炉子烘烤身上的寒意,此时已是酉时五点多,天渐渐暗下,杨菲尔点上灯,院子里安安静静,三兄弟都各自猫在房里看书写字,大人们都还没回来,店里这段时间每日都在加班,现在天寒地冻,便于储存,各家的订单下的都很多,制作间三班连作,日夜不停,都是熟手了,倒没杨菲尔什么事了。
外面忽然一阵说话声,是王氏沈氏他们回来了,杨菲尔和张甫祯一道出去迎接,只见王氏沈氏各挑了一担水桶进来,随后跟着丰灵丰敏,两人各挽着一个大菜篮,正朝着厨房里去。
王氏沈氏放下水桶,回头见张甫祯也在,也是诧异,王氏道:“甫祯来啦,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了。”沈氏道:“今日来的倒巧,新做的年豆腐,一会儿我烧给你们尝尝。”
张甫祯一边向着两位问安一边道好,杨菲尔去看丰灵丰敏的篮子,里面是一篮豆腐干,一篮千张,丰灵丰敏又去井里打了水来,将豆腐和干子养起来,千张原是要切出来晒干的,看这天气也就罢了,也一道养在水里吧。
杨菲尔却道:“晚上我来做一样新鲜吃法,让你们尝尝。”
张甫祯虽然常来,但也算是客,忙好徒弟们的饭食之后,又在正房堂屋另置了一桌,一家人连同张甫祯围着桌上两个红泥火炉,其中一个上面一个双耳宽锅,炖着一大锅鸡汤,汤里面是剁成块的鸡肉,其上还有几根大葱段和几粒红枣,青是青红是红,煞是好看。鸡是下午就炖上的,已经可以直接吃了。
另一个是一锅红汤,上面飘着红彤彤一层辣油,桌上还有一盘豆腐,一盘千张,一盘五花肉,一盘羊肉,一盘牛肉,一盘鱼片,一盘蛋饺,一篮子白菜菠菜粉丝香菜香菇,都是生的,众人道:“这可怎么吃?”
杨菲尔笑道:“现涮现吃。”说着,夹了肉和蛋饺,分别放在两种汤里煮上。
下雪的天气,怎能没有火锅?
杨菲尔和王氏怕辣,鸡汤锅只有她俩吃,其他人都奔着辣汤锅去了,又麻又辣又香又烫,众人吃的身上冒汗,大呼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