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甚至比准备昨天就准备好行李要出去玩的另外三人还早了半个小时,宿舍里一片漆黑,五点十分,考虑到入睡的时间,她实在应该再睡个回笼觉。
但是睡不着了。
钟鸣只觉得脸烧得有些厉害,视线从三个微微起伏的被窝上一一掠过,咬牙切齿的低声抱怨了几句。
没事瞎说什么三垒二垒!
她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走进洗手间放了一大盆凉水,深吸一口气,随后干脆的把整个脑袋埋在了里面。
咕噜咕噜。
带着满脸水抬起头开望着镜子,硕大黑眼圈清晰可见,眼睛里布满血丝,本来就一脸凶相,这会看起来尤其适合被印在通缉单上作为什么连环杀人狂。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
还是有些不一样了的,虽然只过了一个月,但确实和高考刚结束的时候不一样了。
她可是连高考最后的一个月都雷打不动睡满八小时的人,像这样连续长时间五六个小时乱七八糟的睡,搞得自己一脸狼狈,从来都没有过。
说到底干嘛这么拼呢?
镜子里的钟鸣睁大眼睛看着她,就好像在问这个问题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进一步的思考,厕所的门忽然被拉开,秦云飞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嘴里像是说梦话一样叽叽咕咕。
“小萌子你又起这么早,哈,干什么啊。”
中间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得钟鸣也怀念起温暖的被窝,不过很快她就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练会听力。”
一边说着一边从秦云飞身边挤了过去,后者茫然的看着她,直到对方已经坐到桌子前打开电脑带上耳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啥?”
钟鸣转过头来白了她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白人用力的挥动双手,慷慨激昂,视觉帮秦云飞确定了她的听觉没有问题。
是某人脑子有问题。
神经病啊!十一诶!国庆诶!祖亲看到你这么勤奋会哭着求去出去旅行的啊!早上五点你是要为中华之崛起而猝死么!
本着舍友的情分,秦云飞撸起袖子决定把这个神经病从听力里拯救出来,回被窝里好好休息一下,当她傻啊不知道这货昨晚几点睡的?
但她的步子在走到钟鸣身后时,忽然停住了,脸上纠结的神色明显无比,一向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她此时眼中有着和平时极其不符的犹豫,甚至还隐约有点湿润。
混蛋小鸣子。
她跺了跺脚,转身一溜烟的就冲进了厕所,直到背靠在门板上隔绝了外面,才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
这让人怎么劝嘛!
外面的钟鸣专心致志的练习着听力,一点没注意到她的动静,手里的笔也没有片刻的停留,沙沙的声音和着晨曦的天色,屏幕的白光映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和坚定的眼神。
只是那眼神时不时的飘忽,变得瞬间柔和,落在视频框以外的屏幕上。
那是她和漫天的烟火。
学生公寓
房间里静得可怕。
键盘的声音和些微的响动非但没有给房间添加一点人气,反倒是让背景音越发的单调,堆在洗碗池里的餐具多过了平时的分量,客厅中间被摔得稀烂的礼盒只能勉强辨认出山竹的包装。
陈莫一言不发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手上的动作让人格外担心她衣服的质量,但即使如此,那几乎已经实质化的怒火依旧没有消散,只是在转向电脑桌后的那个人时竭力收敛。
最终变成硬邦邦的一句宣言。
“我不走了。”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陈莫放缓了声调,补充了一句:“至少让我陪你把策划做完。”
“威尔伯先生的讲课很难得,你不应该错过。”
“既然之后会在他那边学习,总有机会能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