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还未及转寰的功夫,千万斤力气便立时压在了自己身上,连挣扎都显得那般徒劳无益,仿若从树上飘落的的秋叶,随着狂澜飘零冲刷席卷,万般,皆由不得自己。
邶如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才勉强定了心神,任凭那群内监按压,“臣妾不知身犯何罪,还请太后娘娘明示,就算您要臣妾死,亦要死的明白。”
太后端坐于塌上,像是高若云端的飘忽,漫不经心地冷冷“哼”着一声,“果真是皇帝喜爱的可心人儿,连说话做事都格外不同些。”太后冷冷示意云致,云致便端起了那药碗侍立于一旁,面色毫无波澜惊动。
太后这才缓缓道,“你既要死的明白,哀家便也不在乎多与你说了几句,皇帝就算是如何宠爱一个人,哀家都不会在意,可是若有人要利用皇帝的青眼来谋些不正之物,搅乱后宫,哀家却是不容的。所以张氏,哀家不管你有无争宠之心,便算是你霉运,你便当今日哀家拿你做筏子也罢,算是给后宫众人一个警醒也好。”
太后的语气云淡风轻,如同一丝微弱的风划过面庞,是极其温柔的爱抚。那听着好似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微末小事,根本不值得众人费尽心神精力,可是事关人命,太后却也能说的这般轻松,着实不让人心惊。
原以为太后慈眉善目,定是格外怜惜众人,可是如今这般的情形,实是让自己大为一惊。可太后也是个女人啊!这话若是从旁的男儿大臣口中说出倒也罢了,可是若从同为女子的太后口中说出,却当真是犹如数九寒冰之意。
若是连太后都容不下自己,那么自己在这宫城中,只怕更是难以维持。
郑潋此刻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发丝蓬乱,衣衫上多了些许泥点子,显然,是挣扎了侍卫太监的手才这般狼狈。
郑潋以近乎咆哮的语气凄迷喊叫着,“太后娘娘,求您放过邶如一条生路吧!邶如,她当真没有扰乱后宫狐媚君上之心啊!”
邶如转过头看去,只见郑潋娇俏的面庞上已然是布满慌乱的红晕,甚至,嘴角隐约可见血丝。纵是此刻心底再冰凉恐惧,也不觉悄然升起一股暖意来,哪怕是自己如此,她亦一心只是为了自己,不顾自身的安危,为自己求情。
太后嘴角眉梢本是有铁青的黑,一丝表情也无,听的郑潋进来说此言语,眉梢晃过不宜察觉的微微一颤,只一瞬间,便复归了嫌恶的神色。
太后闭着眼睛,“你这奴婢,倒是护主,只是这宫里,可容不得情谊深重,张氏狐媚皇帝,哀家不会放过。至于你,哀家可以恕你言语不敬之责,”太后眉眼一晃,“来人啊!将此侍女赶出仁寿宫。”
郑潋像是发狂失去了庇佑的小兽,只死命挣扎着那群侍卫内监的牵制,膝行至于太后榻前,用那双充满泥垢与血痕的手狠狠攥住太后塌上的销金明黄实地纱绣绿竹织纹锦帐,“太后娘娘,奴婢求您,邶如她……并无大错,您不该如此的,奴婢求您饶她性命吧!她……”
“放肆!”太后辞色严厉,雷霆之怒,“快把此女拖出去。”
几个侍卫忙地应了,上前将郑潋连拖带拽的拖了出去,直到出了内殿那一刻,郑潋亦是未有停止恳求的措辞言语。
太后雷霆之怒更甚,“张氏,看来哀家是小瞧了你的手段,不仅皇帝,连宫女都叫你笼络至此,只怕哀家再不出手,这大明的后宫,怕是要姓张了!云致,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