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云澜的心却似被一把钢针钉在胸膛里,前所未有的安稳。他裹着被子翻了半个身,在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上蹿下跳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然后,就和之前半个月一样,无数层出不穷的噩梦削尖脑袋钻进他的潜意识里,开始又一场群魔乱舞。
严格说来,那其实不能算作“噩梦”,因为赵云澜能清晰地分辨出梦境和现实,他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知道每一帧令人寒毛乍起的画面都是源于何处
比如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沈巍,就跟当初地君殿里,替他挡下夜尊致命一击的沈巍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起。
不过一转瞬,眼前的画面又变了,广袤的黑暗无限延展开,只有头顶打下一道笔直而犀利的白光,泾渭分明地隔开两个世界。一个孤独的身影背对着他,缓缓走上台阶,眼看就要沉入黑暗中。
赵云澜忽然意识到什么,撕心裂肺地呼唤道:“沈巍!”
那人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脸,依稀是一个温柔而眷恋的微笑。
而后,他重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入黑暗。
“沈巍沈巍!”
白炽灯陡然大亮,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赵云澜一骨碌翻身爬起,睁眼的一瞬间,瞳孔完全涣散开,好像四分五裂的三魂七魄还没来得及归位。
沈巍抓着他手臂,用力摇了摇:“赵云澜,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赵云澜听见喊声,机械地把目光挪到他脸上,眼睛里一片灰败,没有半点“人”的神采。
沈巍心口猛然一窒,竟然有种“这人正在死去”的错觉。
好在只是一瞬,赵云澜就回过神来,茫然的视线一点一点凝聚,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把他碎落一地的神魂重新拼凑起,强行塞回肉体里。
他深吸一口气,把堪堪跳到嗓子眼的心摁回胸口,睁眼冲沈巍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微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吵到你了吗?”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