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隔几天,程致远便拿些稀罕物来班级,这些东西都是项云所赠,尽是精品,价格不菲。顺理成章,这些东西后来都被小淘“捡去”,继而“借给”陈涛。
程致远遗失物品后,必定哭闹一次,但与第一日不同,从第二日开始,他哭闹时顺便还报上价格。有好心同学提醒他,让他在老师来时哭闹,也有好心同学劝他,让他不要再带好东西来学校,以免被抢。鱼头对此不作任何表态,只是一个人生闷气。秦娈劝过鱼头好几次,毫无效果。
这日放学,程致远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自从那日在这里与鱼头发生争执,半个多月以来,他始终是一个人回家。走出胡同,路面开始变得宽阔,沿途平房住户都在晒玉米。程致远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想:“已经到了丰收的时节,我是不是该有所收获了?”正想着,余光里看到有人挡在面前。转头一看,正是鱼头站在路中央。
程致远多日不与他交谈,看到他站得这样近,禁不住心中有些酸涩,强颜欢笑道:“鱼头,你还没回家啊?”
鱼头面无表情,更不说话。
程致远道:“怎么啦,这样看着我。”
鱼头眼圈一红,立刻别过脸去。程致远见他如此,眼泪险些夺眶而出,笑道:“哈哈,我很好啊,你别难过。”鱼头抹了一下眼睛,笑道:“我才没哭呢。”程致远生怕流下眼泪,引起他的同情,用力咬住舌尖。
鱼头转过脸来,问道:“你还好吗?”程致远道:“我很好啊,你呢?”鱼头道:“我也很好。”
二人陷入沉默。
隔了好一会儿,鱼头道:“你最近很奇怪,你知道吗?”
程致远道:“或许吧。”
鱼头道:“我看不懂,但是我知道你不是笨蛋。我来就是想提醒你,悠着点,你妈开店不容易,别糟蹋东西了。”
程致远见他说完要走,问道:“鱼头,咱们是不是好朋友了?”
鱼头这时背对着程致远,听他问出这话,终于眼泪夺眶而出。他担心程致远有所察觉,任由眼泪滑落脸颊,反问道:“你说呢?”
程致远道:“恶贯如此,终将满盈。鱼头,这周四,也就是后天,我要和陈涛决战,地点暂定在小树林。如果你还当我是好朋友,我希望你来观战,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鱼头问道:“观战?”问完,忍不住笑出来。
程致远道:“我和陈涛一对一较量。”
鱼头赌气问道:“你让我观战,是怕连累我吗?”
程致远道:“不是。”
鱼头道:“参战就叫上我,观战我没兴趣。”说着大步走了。
程致远远远喊道:“我希望你能来。”
鱼头听到话声,当即站住,头也不回喊道:“你要帮忙,尽管现在开口。”
程致远喊道:“真的不用帮忙,你来看就行了。”
鱼头背对程致远喊道:“看你挨揍,我没那个雅兴。”说完,大步跑开。
程致远心想:“他为什么始终不回头?他是不是哭了?他不是爱哭的人啊。”
周四,清晨下过一场暴雨,随后转为小雨,操场积满了水,泥泞不堪。中午雨停,下午的体育课照例改为自由活动。
金秋十月,雨后阴冷,多数同学选择体育课在教室自习。程致远见陈涛不在,知道他宁愿受冻,也不愿留在教室,而且上课铃声不响,他绝不会回教室来。再看与陈涛经常来往的同学,这时也全不在教室,当下走到讲台上,说道:“同学们,我有话要对大家说。”
同学们陆续抬头,教室瞬间安静。程致远见秦娈也看着自己,定一定神,道:“从上一年级起,咱们班有一位同学,因为他的存在,许多同学都害怕来学校上学。我想这个人我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是谁了。”
有人低声说道:“陈涛。”同学们听到,都低声笑起来。
程致远道:“没错,这个人就是陈涛。”他公然提到陈涛的名字,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程致远道:“我知道背后说人坏话很不好,可是我没有办法,非在这时说出来不可,请同学们原谅。”说着向台下鞠了一躬。
王龙对众人道:“都认真点儿听,让他把话说完。”
程致远道:“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相信大家都有所了解。我相信和我有类似经历的同学,绝对不在少数。我知道大家怕陈涛,因为陈涛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我也知道大家为什么忍让,因为不忍又能怎样?难不成去和陈涛拼命么?”
同学们笑出来,这次的笑声明显小于之前。
程致远道:“今天放学,我要和陈涛当面对质,地点就在校门外的小树林里。一会儿等他回来,我会亲口将这件事告诉他。”此言一出,许多同学都轻呼出声。
王龙问道:“你想让全班同学帮你打陈涛?你也太天真了吧。”
程致远目光扫视同学们的脸,平静地道:“这是我和陈涛的私事,不需要任何同学帮忙。这件事出在咱们班上,大家都是同班同学,有权当场见证。我要向大家证明,陈涛没什么可怕的。从今以后,大家不必再每日担惊受怕了。”
秦娈等他说完这句话,立刻举手,似要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