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的热闹持续了三天三夜未见衰减。
后来听说那张、寒两家的流水席也摆了三天三夜未收,王册想着在马家镇这样贫瘠的镇子里不可能有什么富裕人家,那应该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方明白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出现一个修道者是什么样的意义。
王册两个字也在三天里传遍了镇子的每一个角落,引得不少人前往草堂一探究竟,张、寒两家更是登门拜谢。
王册性子懒散自是不胜其扰,最后索性闭目谢客谁也不见。
第四日的清晨湿气很重,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发挥它的热量之前,枯黄的竹叶上挂满了细密的凉意。
孤立的草堂像是披上了一层水润晶莹的外衣,泛着晨光的闪亮。篱院的地面收拾的很干净,看不到什么枯枝败叶,踩上一脚后,鞋底会沾满细密的泥尘。
王册皱着眉头将鞋底在地面摩擦一下,依旧未觉平整,反倒像是脚下搁了一层东西,感觉不怎么舒服。又看了看面前跪着的两人,心想那袍子得脏成什么样子?便开口说道:“去吧!雏鹰展翅乘风而起,正当时!”
张季抬头问道:“临走之前老师就没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王册见他眼中精灵古怪,暗骂了声鬼头鬼脑的小家伙!想了想问道:“你们可知道修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张季捏起拳头晃了晃,嬉笑说道:“力量!”
王册瞪了眼,说道:“那你和尤小熊的层次也差不多。”说完见张季一脸呵呵傻笑也懒得理会,又侧头看向寒哲,问道:“你认为呢?”
寒哲回道:“长生!”
他说话时脸上依旧硬邦邦的,小脸紧绷的一块木板似的,语气也是生硬,许是觉得如此表情有些不敬,强挤出一丝笑容,只是比哭还难看。
王册摇着头说道:“都不对!”
张季敛了一脸嬉笑,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王册回道:“超脱!超脱自我!”
张季与寒哲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齐齐摇了摇头。
王册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头顶,笑道:“现在的你们还不懂,修道一途岁月悠悠会遇到无数诱惑、欲望和危险,记住老师一句话,历经红尘心不染,还见本我!”
两人齐齐在地上叩了一首发出一声闷响,抬头时额头留下块泥斑,齐声说道:“谨记老师今日教诲!”说完已知离别在即,皆是眼眶一阵泛红。
王册也不知为何,忽觉一颗心滚烫滚烫的,伸手将两人扶起,又捏起袖口细心替两人擦去额头污渍,直起身后长吐一口气,指着竹林尽头大声说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去吧,去迎接你们不一样的未来。”
两人又是埋头行礼,齐声呼道:“老师再造之恩铭记于心,经此一别,他日定会再聚!”说完抬头已是双目含泪,齐齐道过一声:“老师保重!”就此大步而去。
王册静静看着两人消失于竹林尽头,只觉眼角酸涩,虽从未有过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野望,这一刻还是觉得十足的成就感在心头萦绕。
张、寒两人就此踏上了求道之路,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小镇也再次恢复了平静,一如既往的死水微澜,岁月流失于无痕。
叶知秋虽然离开了,林子安却还是决定的将草堂继续开办下去,这是一份执念,王册没有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