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山不同于于谦之前挖虫草的山脉,那里只有冰川,碎石,杂草,最多有些栎树丛,难得看到棵树,而这里就像云贵一带的山脉一样,大小植物拼命生长,争夺水分和阳光,纵横交织,密不透风,于谦三人不得不在山洪冲击的乱石坡上爬行穿越,带着毛刺的枝叶藤蔓刮在脸上,说不出的难受。此时三人正站在白吉岭上向北眺望,就在刚刚三架米8直升机从梅楚卡机场方向飞来,沿南伊河谷北段飞行一段距离后消失在群山之中。三人在看着表等待,不一会儿工夫三架直升机又出现在山谷中,翻过山岭后朝梅楚卡方向飞去。
“18分钟,山里面气流干扰大,他们速度上不去,按这个时间应该在土门石门哨所一带,那里是前往老虎沟唯一的通道,不出意外的话,河谷肯定会被英萨斯步枪队封锁,等着我们入网”天喜看着表分析到。
“那飞机怎么开走了?”那里正是于谦挖虫草的地方周围,地形于谦不陌生,只是对自己最忌惮的飞机飞走有点好奇。
“林嘎儿以北就是河谷地形,离我们的雷达站和机场太近,只有几十公里,为了避免被侦测到,他们通常就是沿着河谷放下人就走。一向都不多待。”土狼除了稍微有些背痛,精神已经恢复过来,替于谦解答。
“步枪队有什么家伙,除了藏獒?”
“还有火箭筒,一个班装备一门,按出动一个连计算,估计要有10门,别的重火力最多带迫击炮,重火力他们带不动。”
“这个不怕,他们肯定要分散阻击,只要没有飞机,他们就拦不住我们。”看到飞机飞回去,于谦自信满满,带着两人从荆棘中找路下山。
梅楚卡机场,已经被解除限制的尚姬听完蔡叔的汇报后沉呤片刻,又用卫星电话与国内联系,半个小时后果断下令:“靠印度人拦不住柳家的人,世叔让我们先去阿萨姆,然后取道仰光回去,既然柳爷爷插手,待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另外,蔡叔留下,锂辉石的业务虚与委蛇一段时间也回吧。”一行人迅速准备,随后向停机坪自己的直升机走去。
从林嘎尔白吉岭处下来,已经是晚上10点左右,三人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身上大汗淋漓,虽然已是六月下旬,白天山里闷热,但晚上山风微起,气温却很低,被河道里冷风一吹,又是一阵冷颤,于谦身上的衣服已经结成盐痂,贴在背上说不出的难受。尚着南伊曲向上游走了一段,循着水声,找到一条南伊曲的支流形成的水潭,位置足够隐蔽,天喜和土狼带着衣服浸入水中,顺带着洗澡洗衣服,之后又将衣服拧干了晾在一个房子大小的石头上,利用石头白天被晒热的余温烘烤,人也干脆趴在上面,享受这战斗来临前的静怡。而于谦借口周围转一转,查看地形,躲在一边后,也跳进另一个水潭里,整个人入水的一刹那,像一块干枯的海绵被扔进水中,浑身的毛孔扩张,拼命的吞吐着山泉,就连那团岛的三温暖也比不上这个舒服,连日来奔波,攀爬,战斗带来疲惫一扫而光。腹侧,肩膀上的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油腻腻的皮肤变成滑溜溜的,没有一点伤痕留下,连饥饿感也消除了许多。于谦面对上游来水,狠狠的喝了个饱,如同干裂的土地突临倾盆大雨,溪水流经喉咙,胃,肠道,内外都变得舒坦无比。于谦起身将衣服拧干,也学天喜两人搭在石头上晾着,然后整个人又沉入水底,溪水冰凉,驱除了白天的燥热,就在潭底昏昏然的睡了过去。一双双的眼神在自己脑海中闪过,那手持银刺从雾中闪现的尚姬,那站在沼泽飞瀑上淡然矗立的尚姬,那夜市上身着短裙款款走来的女孩,那个火车上凌空膝顶将大金链放倒的女孩,校园里向自己展示淑女站姿的晶晶,那个西安火车站送自己去青岛火车后决然回身的晶晶,三个人,六张面孔,一会儿又汇成一张,唉,女人真的天生就是好演员,这几张面孔,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时有脚步声悄悄靠近,于谦清楚的知道是土狼和天喜走过来。
“喜子,你说怪不怪,平时咱们出任务,这里哈拉子啦,蛇了什么的,随便抓,随便吃,现在一点影子都没有,就抓这几条鱼。”土狼边走边说。
“你说于谦去哪里了,不会光着身子去侦察了吧?”天喜说着将鱼放在于谦衣服旁边,沿着河道继续向上走,而于谦自潭底悄悄移到一块溪石后面,浮出水面后,向两人走过来。
“于谦,正在找你呢,已经晚上十二点了,咱们吃点东西出发怎么样,没找到啥吃食,先吃点生鱼片?”
“你们吃,我还不饿,我要留着肚子吃阿三的罐头。”于谦边说,边拿起半干的衣服擦身子,怕两人看到自己伤口复原惊着两人,侧起身子,不让他们看到自己受伤的位置,就随手把衣服穿起来。
天喜两人以为于谦吃不惯生食,也不做推让,刮了鳞,就用匕首削着吃起来。于谦刚才在水中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好像自己自从山洞里出来后,就没有再见过山里有什么动物,连虫叫都没有,搞不清是不是自己有兽衣男子身上的气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自从上次山顶放了那只哈拉子之后,于谦已经戒了这高原上的野味,算是一种对片高原的敬畏吧。
“谦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逃了,要和对方正面干吗?我们手上的家伙不多了,我还有两个弹匣,一把手枪十几发子弹。土狼也差不多,还有两颗。”天喜展示着装备。
于谦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子弹十五发,手枪子弹40发,一把匕首。
“足够了,我考虑了下,等会儿咱们就从河谷左边走,你们跟在我后面50米左右,有异常我打手势,你们马上找掩护,咱们就这样和他们干一场,干怕了让他们以后看到你们绕着走。”于谦发现了自己身体的秘密,勇气倍增,精神抖擞,夜里对方直升机又不能支援,也没有重武器,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立威的好时候。
“出个任务被人像兔子一个追赶,我们也窝囊,回去也丢脸,我们兄弟俩就把这命交给你了,一起去干翻他们。”天喜土狼说完立马动手收拾装备,跟着于谦返回河谷,跨过只有没膝深的南伊曲,来到河的左边,一前两后摸索前进。
从空中俯瞰,南伊曲如同一个狭长的葫芦,老虎沟是尖尖的葫芦嘴,从那里到往下是葫芦的上部,而两个哨所的位置恰恰是葫芦束腰的位置,河谷两岸各突出一段峡角,形成不足百米宽的峡谷,河道变窄,河水变深,两岸植被浓密,原始松林遮天蔽日,居高临下,河滩上没有任何遮蔽,正是天然的伏击场所。
此刻英萨斯步枪旅西姆中尉亲自带着一个山地排潜伏在河谷左侧的半山处,步枪旅虽然名称为旅,实际上却没有团和营的编制,只有五个步兵连,每个连百十人,和一个装车连和一个直升机中队。此处虽作为前沿存在,但高层显然对于战时能够守住这个机场没有信心,将精锐的山地师第五师放在了布拉马普特拉河沿岸,计划将那里作为防守的底线,而此处机场仅作为宣示主权的存在,这个步枪旅在某种意义上作用也仅仅是炮灰而已。西姆中尉领着步枪旅战力最强的第2连接受了这次伏击任务,并作为排头兵存在。作为一个入伍12年的老兵,在战场选择和兵力布置上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占领河谷左岸后,一个排布置在河谷束腰的开口处,再往北500米处,自己的另外两个排分别布置在两岸山坡上,机枪班拆分开来,随着两个排也选好了战斗位置,就等着猎物出现,被三个排的交叉火力封死在这条窄窄的河谷中。
等待是寂寞的,如果不是前几天几个中国侦察兵出现,自己现在正在萨地亚的家中休假了,而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今天晚上消灭这几个黄皮猴子,还来得及赶回去,西姆中尉摸了摸自己裁剪整齐的型胡,觉得有些乱了,又沾了些口水涂了涂。萨米特上校一直羡慕自己有一副这么漂亮的胡须,他自己那副,无论如何修剪都无法像自己的这样可以上翘,想到这一点西姆有些暗暗得意,也更加注意自己胡须的保养。想到萨米特上校,西姆中尉心里泛起酸水。两人是同一个大学的校友,自己的姓氏还要高于对方,但因为对方成为了萨迪亚市长的女婿,几年时间已经成为上校,这在地方守备部队的配置里,已经是最高的存在。而服役十几年,自己却还只是个中尉。贪得无厌的家伙,西姆中尉狠狠的朝北方看了一眼,那里,萨米特上校则带着另外一个连队埋伏着。
而此刻萨米特也刚带着两个副手再次检查了阵地,自己这里是葫芦地形束腰位置第二个口袋,从前面几次交火看,这一次的北方人非常难对付,上校已经算计好,当他们从西姆中尉的包围圈中突出来肯定已经精疲力尽,自己这边先将几只藏獒放出去,一百多人再冲上去定能活捉,一件大功到手,除了可以申请调回萨地亚,过灯红酒绿的生活,还将有丸一商行的大笔美金奖赏。想到奖赏又摸了摸上衣口袋的那张支票,眼前浮现出美斯尚那张绝美又清冷的脸,自己的老婆和她比简直就是一只大猩猩。自从这帮日本人来开矿后,自己富裕了,可是却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北方人前来侦察,上校知道这边的施工触动了中国人敏感的神经,像这样规模的交火已经有几年没有发生了,快点调回去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钱总得有命花才行。又想到更北边的瓦伦上尉表面对自己尊重,实则倨傲的神情,心里就一阵不爽,自己步枪队的装备,训练,待遇根本无法与正规军相比,更何况有着禁卫军地位的黑猫突击队,全国几万人的英萨斯突击队的经费,不及不到万人的黑猫突击队的一半,这次一定要活着这几个黄皮猴子,让这些来自中央邦的高傲禁卫军看看步枪队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