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下,墨家的场院中的宽阔广场上,“天志”的大旗迎风招展,“兼爱”“非攻”“尚同”的标牌竖立在露台上,三路弟子各自二十人,排列整齐。气氛庄严肃穆。
禽滑厘、柏夫、相里勤坐在露天的高台上,几名大弟子分立在两侧。
祭拜天地、神农氏、大禹王之后,大师兄禽滑厘面对众弟子走向台前。
“今日为元始创化,天道吉日。我墨家尊墨子师尊嘱托,推选贤能,委任新一任巨子。墨家自尊师墨子先生创立以来,秉承天志、尚德景同,志在众民苍生、维护天道太平。今日除邓陵三师叔另有重任不能临场,不过,大家也照样能推选三师叔不误!”
弟子们鼓掌欢迎,兴高采烈。
“按照墨家师尊律例与尚贤之宗旨,首先由各路弟子推荐贤能,后共同投选,以支持者最多者为巨子。如有不能裁断之处,再由本人宣读墨子先生的委任令,最终裁决。”
选举规则公道、公平,一如既往。弟子们鼓掌赞同。
仪式开始,众弟子走向台前盖着黄绢的木箱,将手中事先写好了名字的竹片投进箱中。
之后,计票开始。“禽滑厘”、“柏夫”、“相里勤”、“邓陵”、“革离”、“田襄”的名字选票领先。
最后,“禽滑厘”和“柏夫”的名字远远超过了众人。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二人选票的数目。一旁大型的计票板上,二人得票忽前忽后,咬得很紧。尤其是柏夫,因刚刚擒获青龙立功,一时挣得了不少人气。
最后一票终于唱出。
众人都呆住了,如有神迹一般。禽滑厘和柏夫的票数竟然完全一样!
相里勤走向前台,止住众人的议论。
“各位弟子,现下禽滑子、柏夫子均受拥戴,各位大弟子有何见解?可阐明意见。”
禽滑厘的一名大弟子出列。“本部支持禽滑先生。先生一向谨事师尊,高风亮节,学识渊深,且一贯身先士卒,劳苦功高。不过,墨子师尊是墨家最有智慧的人,若有师尊委任,本部弟子遵从旨意。”
随后,柏夫的一名大弟子出列。“禽滑先生忠良仁厚、文武双全柏夫先生亦是功勋卓著,以身代行,能力超出。尤其此次一举剿灭觊觎墨家之恶徒,力挽狂澜,振我墨家声威。二人不管谁为巨子,本部弟子都将竭力拥戴!”
各部弟子纷纷鼓掌。
“说的极是,本部也将遵从师尊委任!”
大家齐声赞同,期待地望着前台。相里勤走向台前,举起案几的一个盖着黄绢的托盘。里面正是钟离春送给禽滑厘的竹管墨子委任状的原件。
相里勤将托盘竹管恭敬地呈给禽滑厘。
禽滑厘打开了竹管,郑重地展开帛书。正要念,忽然脸色大变。上面写着“委任柏夫为下一任墨家巨子”!禽滑厘赶紧合上了帛书。台下的弟子们有些莫名其妙,纷纷骚动起来。
“禽滑先生,请您宣布吧,不管是那位师叔,我们都会遵从师尊的委任。”一名大弟子道。
“是啊,先生,有什么不能公开的呢?”
“请先生当众宣布!”
禽滑厘脸色凝重,思虑一刻,终于开口。“好,墨家弟子一向光明磊落,从不会做欺瞒苟且之事。这幅帛书上写的是“现墨家巨子墨翟,委任柏夫子为下一任墨家巨子。”
柏夫一部的人以及众多弟子全都欢呼起来。
“恭贺柏夫巨子!”
“我大墨家兴旺繁荣,万世不朽!”
禽滑厘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禽滑厘将委任书迎着太阳,可是夕阳已经落山。禽滑厘对着众人扬了扬帛书。
“但是,这封帛书有蹊跷,不是原来的那一封。”
一言既出,所有人一片惊诧、哗然!
柏夫的大弟子率先出列。“先生,你可有证据,怎么不是原来那一封了?”
“先生,你怎么可以私自拆看师尊的委任书。您这一举动有违墨家门规!”一名墨家弟子道。
禽滑厘提高声音,止住大家。“请大家相信我,明日天明日出之时,我自会当众出示证据,请大家评判!”
相里勤的一名弟子忍不住了。“什么是证据?请问您如何服众,我们如何才能相信?这帛书可是您刚刚带来的,寸步不离。”
“因为证据需要朝阳反射,才可验证!”禽滑厘的大弟子反驳道。
“有证据现在就拿出来!”
各部弟子你来我往,吵嚷不休。相里勤“啪”地狠狠一拍桌子,众人才安静下来。
“大师兄说的对!此事关系重大,明日再做裁断。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早早歇息,谁也不许议论此事,不得私下争辩,否则以门规严惩!到此为止,各部都散了,回本部厢房休息!”
众人得令,各自撤出,悻悻地散去。
夜晚的山道上,星辰寥落,残月西沉。远近传来夜枭、暮鸟磔磔的鸣叫。
苏秦沿着山道摇摇晃晃,大口地喝着酒,失魂落魄地往山下走。墨玉向他示好被拒的场面一次又一次浮现出来。苏秦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