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要有事,我没法交代。”
墨玉很是着急。“大哥,你有事,我绝不一个人活……我喊人吧,说不定会有人来救咱们。”
“不,别喊。这个装置是墨家……观测堤坝渗水状况的机械。观察的人就在外面石阶上,想放我们出去,他们随时能放。”
墨玉听闻,不禁定神望望四面的黑暗。果然,见到四只发亮的眼眸,忽隐忽现,在黑暗的上方注视着他们。墨玉惊得打了个寒颤。
果如苏秦所料。此刻,假扮禽滑厘的青龙和墨家的柏夫一起站在外面的石阶上。二人听见了苏秦的话。柏夫不做声,沉默地掩饰。
“哼,对墨家机关倒是颇多研究啊。倒是真沉得住气。你们是什么人?有何企图?”青龙喝问道。
苏秦冷得发抖,喝了口水。“你……先放这个小兄弟出去,我告诉你。”
“跟我讲条件?休想!说实话!”青龙厉声道。
墨玉悄悄弯下腰,凑近苏秦的耳边。“我知道他是谁了,我先把他引开。”
“嗯,如果柏夫在外面,你就别出声…”苏秦悄声回道。
墨玉忽然仰头瞪着那两道锋利的目光。“实话就是:燕国的音乐……你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只见那双眼睛瞳孔微微一缩。“哼,小兄弟果然辨音识律,听力过人。”
“哼!燕国的乐音算什么?太古之音,师延之乐,你怕是连听也没听说过吧?”墨玉朗声道。
话音刚落,却见头顶的一道石闸突然打开。青龙从上面倒挂下来,一把将墨玉拽了出去。
星光下,青龙挟持着墨玉,几个纵越飞速来到山顶之上。山顶上是另一间坚固的石室,门庭窄小,唯一的石窗高不可攀,有如牢狱。
青龙将墨玉推进了石室。不一会儿,便取出笔墨和布帛。
“这段时间你不用出去了,安心在此处,将你该写的写下来。”
“你必须放了我大哥,否则,我一个字不写。”
“哼,半个时辰之后,我见不到满意的曲调,立刻杀了你大哥。”
二人凶悍地互相对视。
水牢石屋中,仍是漆黑一团。苏秦仍被囚禁的在冷水中,四处摸索一番,终于抠住一处石缝。柏夫正要转身离去。
“柏夫先生,所有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了,可你能确定墨子先生真的仙逝了?”
柏夫仍不答话,却停住了脚步。
“禽滑厘会不会如约出现在神农仙架?相里勤真的能被青龙制服?墨子先生旷世奇人,莫测通神,先生……自然比我更加感同身受,咱们真能不在他的算筹之中?”
柏夫仍旧不做声。整个黑暗空间,似乎只有苏秦一个人自说自话。
“先生心事缜密,思虑高深。我不能贸然推测你与青龙合作到底出自何种打算?不过墨家师系庞大、根深叶茂,思想主旨与某集团截然不同,即便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成功继任巨子,又如何能够承续墨家?如何能够不沦为二流门派,三流工具,一如既往,独立天地之间?”
柏夫一言不发,握紧了手中的剑。
苏秦继续游说。“先生是墨家顶梁之柱,洞测探微,胜于禽滑气魄决断,远超相里机变务实,凌越邓陵……江南江北,百姓敬服先生威名,感念先生事迹……如今墨家遭逢觊觎、四临危机、正是先生施展深智、力挽狂澜之际!”
柏夫默默转身,朝着水牢走了几步,又停住。
“先生是要一个名存实亡、名实俱亡的墨家,还是要一个至人无己、薪火烈烈的墨家?”
苏秦的声音在水下的深井中清晰地传上来。柏夫将手伸向注水或关水的阀门,观望着窗外的江面。终于,他的手放在了注水的阀门上。
“先生可以派人证实,本人也可以死。但是小墨你绝对不可以动!他是墨子先生的世俗弟子,且有熟识的人和墨家子弟知道他来到此地。到时,墨子先生探查追究,你……绝逃不了干系!”
苏秦严厉警告。柏夫沉吟着,终于咬牙,慢慢打开了注水的阀门。
山顶的石室里,燃着豆大的灯火。
墨玉在布帛上书写,只听石门一声沉闷的响动,青龙抱着一把琴走了进来。墨玉忙迎上去。
“杀手大哥!杀手大哥!我写了一半了,你一定要把我哥从水牢里放出来,这样凌冽的天气,他会冻死的!”
“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青龙冷冷道。
“你要不放他,我……”墨玉捧起砚盘,就要往写字的布帛上倒墨汁。青龙一个石子飞过来,将砚盘打飞到一边。
墨玉忙挥笔去涂布帛上的内容。青龙一把揪住墨玉,将她的手扭到背后,墨玉疼得大叫了起来。青龙将墨玉一把推到地上。
“赶紧写,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死也不写!反正写出来,你也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
青龙恶毒地一笑。“听话,我就给他一个好死不听话,我会一刀一刀地把他的肉割下来。你要是想寻死,我也会一刀一刀地把他的肉割下来。”
墨玉气愤之极。“好歹你也曾是燕国的王族,竟如此残忍,简直折辱召公先祖的英灵、玷污姬姓的尊贵名号。”
青龙哈哈一笑。“这个名号,我早就和它说再见了!”
青龙放下琴,拿起墨玉写下的一半曲谱开始试着演奏。
“嗯,有那么一点意思。师延之乐和易数、星象、甚至龙甲神章一脉贯通,这么几个曲调虽然简陋,但仍能延伸对这亘古不传之术的无尽想象……”
“不放了我大哥,你的想象到此为止!”墨玉喝道。
青龙放下琴,一把抓住了墨玉的肩膀,咔嚓一声,墨玉肩膀脱臼,疼得大声尖叫。
“写不写?”
“不……不写。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