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保住新法!”商鞅朝嬴驷一拜。
“不,新法要保,您也不能死!还有机会,您赶紧逃吧!”嬴驷急道。
商鞅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臣,会跑。但是,不会走。臣与先君携手多年,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强敌。太子,咱们君臣继续携手,保秦国平安过渡,保住你,这样新法才能龙行潜渊,长久延续!”
“不,商君您不能死,秦国不能这样对待您!一定会有别的办法。”嬴驷继续劝告,取出一枚通关的令牌交给商鞅。
商鞅将令牌狠狠地塞回嬴驷手中,紧紧攥住。“新法才是卫鞅的生命!这是时运,我们必须各尽职守!太子,您是一个明君,该清楚这是最高明的策略!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长久的伟业。此刻,若你我调换身份,你也会毫不犹豫!”
嬴驷与商鞅双手紧握,热泪盈眶,再次拜倒。
“商君,赢驷……将不惜一切,保住新法!”
“很好!请问秦国新君,商鞅该处何种刑罚?”
“死……死刑。”
“不,死刑中的极刑!”商鞅郑重地对视着嬴驷的眼睛。
嬴驷被惊得愣住,敬畏地仰视着眼前这位峻刻威严的长者!
秦国新都咸阳,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横跨渭河南北,恢弘迤逦。
商鞅变法之后,咸阳成为战国时代最为壮观严整、繁荣守法的城市。路不拾遗,盗贼绝迹,市容气派洁净。经由墨家能工巧匠的设计,更是兼具城防、居住、商贸、交通多重功效。
此刻,墨家在秦国一处据点中,墨家首席大弟子禽滑厘正惊怒交加,检视着地上五具血淋淋的尸体。
“禽滑先生,没想到太子嬴驷竟是如此恶毒,恩将仇报!先君刚刚去世,他竟下令拘捕商鞅。这几名弟兄为保护商君,被司马错围捕诛杀。”一名弟子声泪俱下。
在场众弟子均悲愤不平、扼腕声讨。“没想到赢驷会这般忘恩负义!想当初他是怎么回到秦国的?没有墨家,他早就惨死在半路。”
“嬴驷这个昏君,敌友不分,秦国迟早毁下他手里!”
“禽滑先生,新法是商君的心血!如今咱们墨家必须替天行道,营救商君,除掉嬴驷这个暴君!”
禽滑厘默默将几名死者重新盖好,招来一名属下。
“苦获,抚恤好他们的眷属,以墨家最高礼仪安葬。大家说的有理,在我墨家眼中,没有权势、没有君威,只有天地正道、众生福祉。为此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如今秦国变乱,昏君倒行逆施,我墨家决不能袖手旁观!”
禽滑厘召集众弟子,商议部署。
正当墨家义愤填膺之际,咸阳城南郊的另一处行商会馆,高阁轩昂,花香隐约,门庭紧闭。
此处为另一组织的秘密据点,华美舒适的后院之中,一个妖娆修长的人影红妆素裹、长发及地,正对着一张古雅的铜镜,精心梳头。
美人对镜,倩影成双,风情万千。可是在娄星看来,却比陪着十殿阎罗还要心惊胆战,汗不敢出。
这位弱柳扶风、雌雄莫辩的人物,正是柳下跖手下得力的杀手首领之一:白虎星君。
“奎星既然回不来了,就由你暂代奎星一职。”白虎挽起一缕秀发,卷成一个发髻。
听闻此言,娄星终于放松呆滞的身体,高兴地暗笑,谦卑地行了一个礼。“在下一定不负大人提携!剿灭禽滑厘万死不辞!”
“哼哼,墨家,用不着你剿灭。”
娄星脸有点红。“大人另有妙招?”
“秦公赢驷和司马错就能帮我们灭了他们。商君被废,墨子又死。咱们只要略做手脚,墨家那群各怀叵测、愚忠蛮勇的蠢物,什么做不出来?”
白虎翘着兰花指,把头发结好,拿起一个香袋嗅了嗅。
娄星听闻,暗自松了口气。“那咱们倒是省心,借刀杀人,坐山观虎斗。柳下先生可真是照顾咱们。”
“哼哼,柳下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借墨家之手,于登基之日干掉秦公赢驷。”
娄星仿佛被雷劈,吓得呆了半晌,赶紧掩饰。
“这……太……太有气魄了!”
白虎玩弄着香袋。“很平常,有人出200里封地,六座城池,买他的命。”
娄星两腿打摆子,吓得快尿裤子了。幸好,一名杀手赶来通报。白虎扬一扬涂着豆蔻的纤长手指,让他进来。
“大人,玄武大人的探子来报,有一队墨家弟子从南方过来,大约十个人。现暂住在城外客栈。”杀手道。
白虎挥挥手,顿时有三名杀手上前,和娄星站成一排。
“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出什么岔子,绝不能让墨家得知南边的部署。娄星,带着你的人和他们一道去,将这队人一个不留,截杀在咸阳城外。”
娄星掩饰着心慌。“是……大人,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