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岸边的一个小镇入口,日上三竿,行人往来。杀手娄星一伙人打着“镇远镖局”的旗号,摆着摊子,正在招人。
“镇远镖局行走天下,黄河两岸商旅平安!请各位走过路过的好汉、高人、侠士、趟子手积极加盟,待遇从优!”娄星大声吆喝。
“哦哦,咱们门槛还是挺高的,一般只要高手、精英。”娄星的手下正劝退一个隆背弯腰的读书人。
“嗯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娄星补充道。
张仪一路小跑,凑了过来。“喂喂,各位师傅,咱镖局吃的好吗?”
“顿顿有肉吃。”
“钱多不多?”
张仪拿起桌上的大刀,“唰唰”耍了几把。娄星歪着头瞧着。
“嗯,不错!有点底子,内行人一看就知道练过……”
张仪将大刀插在桌面上。“我可欠人不少钱,得要双倍。”
娄星四面望望,神秘地凑近点,压低声音。“嗯,咱们镖局每月都有例银,亏不了你。而且岂止双倍,武艺高,活儿好,可以有十倍的赏金!”
张仪两眼放光,开心道。“我靠,这么好!”
双方一拍即合,甚是满意,随即签字画押,定下合同。
此刻,遥远的咸阳城,全城镐素,哀声遍地,白幡飞舞。
秦国的一代雄主秦孝公重病不治,驾崩仙去。年仅四十二岁。秦孝公是秦国继春秋霸主秦穆公之后的伟大君主,他与商鞅放眼天下,君臣固守,变法图强,让偏僻贫弱的秦国一跃而为威慑战国诸雄的强秦。
国不可一日无君,监国太子嬴驷眼泪还未擦干,即被拥坐到王座上。
三日后即是即位大典。嬴驷紧急秘招王叔兼将军赢虔、老臣甘龙、大将司马错商议。此刻三人跪坐四面。赢虔戴着铁面具,掩盖被割掉的鼻子。
“太子放心,既然您赞同革去商鞅大良造之职,并严加惩处,臣等定鼎力辅助殿下登基。”白发白须的老甘龙道。
赢驷神情忧郁。“谢诸位长辈,君父患病期间,全靠诸位全力相助,才能夺回函谷关,稳定乱局。”
“商鞅如何定罪?”赢虔已迫不及待。“此人密谋造反,犯上作乱。且残忍刻薄,殃及多少无辜!至少是个割鼻刺字、流放之罪!”
甘龙暗暗观察着嬴驷。“商鞅是一条恶龙,决不能放归他国。”
嬴驷面若寒霜,冷冷地注视着地面。“老太师言之有理,商鞅,死罪。登基之日,当众宣布。”
甘龙、赢虔甚为惊讶,掩饰着意想不到的狂喜。看来太子对当年被商鞅流放仍旧耿耿不忘、怀恨在心。处死商鞅,意味着否定新法,从此之后,秦国便重新成为老贵族们的天下。
赢虔附议之余,忽然想到什么。
“当年墨子、禽滑厘和商鞅交情甚好,咸阳新都这样的大工程,全都交予墨家巧匠设计建造。若听闻商鞅被罢黜处死,他们很可能作出过激之举。且他们对地形、机关捻熟于心,怕是不好对付。”
嬴驷冷冷一笑。“本太子已派出新军精锐防守,司马错将军会领兵在城内以及关键的区域布防。”
司马错稽首一拜。“本将会做到滴水不漏,请君上放心。”
“若墨家子弟囿于所谓的侠义、恩情出手捣乱,到时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赢驷眼露杀机。甘龙、赢虔满意地点头、行礼。
“太子深明大义,才智过人。我等定全力支持、效忠辅佐!”
夜已深,秦宫灯火渐灭,人声渐消。
为防有变,缉捕商鞅定在明日,由司马错带兵围捕。筹划妥当,众人各自退去。
一间僻静的内室中,赢驷脱下太子冠服,换上了一身黑衣。司马错快速地打开一个暗门,二人迅速地进到一处狭窄的地道里。
不一会,司马错府邸的一处偏门打开。两个黑影翻身上马,跃马向南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二人到达商鞅封地的边缘。此间是一座小小客栈。客栈的里间点着灯,商鞅一身便装,将二位黑衣人迎进屋内。
赢驷几步上前,几乎要跪在商鞅的面前。
“太子,不可!”商鞅连忙扶起赢驷。
“商君,您尽快逃吧!明日,司马将军就要缉拿您。后天,嬴驷就要宣布您的罪刑。”嬴驷焦急地恳求。
商鞅望着二人,微微一笑。“这么说,一切进展顺利?”
嬴驷点点头。司马错对着商鞅行礼。“是的商君,照您的筹划,太子殿下及时稳住了甘龙、赢虔,稳住了旧军。”
商鞅赞赏地凝视着嬴驷。“太子,您真的长大了,有轻重、知进退。能遇见你父子二位明主,卫鞅感恩上苍!”
嬴驷不禁热泪上涌。“感谢您,也感谢扁鹊先生!君父虽沈柯难治,却能在最后的两个月能亲自教诲儿子,让儿子知道了新法的可贵!护法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