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还没有灭亡时,晋平公的时代曾出现过一个超凡入圣的琴师师旷。他为了能心无旁骛练就琴艺,用艾草熏瞎了自己的双眼。
因为眼睛能见到太多无关的东西,遮蔽心灵。
可是,一个人想获取一样常人得不到的东西,真的要用最宝贵东西的去交换吗?
一阵风穿过山林。一行清泪流过墨玉的脸颊。山石上摆放着一把古琴。
如果能够拯救父母,捍卫大周尊严。区区一双眼睛算什么?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墨玉走进那座会发出音乐的山洞,抚摸着四周据说师延留下孔穴。
师延覆灭的日子,正是大周蒸蒸日上的时代。在王室早已经焚毁的一份死囚秘档中,墨玉隐约记得,鬼谷,正是商纣之子武庚与师延的叛军秘密结集地,也是他们最终覆灭之地。
武王的弟弟周公不知道使用了何种秘术,竟让一支数万人的军队瞬间毁灭,不知所踪。
可是,强悍威烈、力挽狂澜的周公料不到,六百多年后,周王室的子孙会一代一代沦落到苟延残喘,忍饥挨饿的地步。
一个月前。墨玉所在的洛邑城中。
天已黄昏。周王室大殿昏暗、破败。九只孤独的大鼎伫立在大殿中央。此刻,洛邑仍是天下的都城,周天子仍是名义上的共主,九只大鼎上仍刻画着九州四海壮丽的山河。可如今满目萧条,风卷起遍地残叶,穿透大殿飘到大鼎边。
九鼎,传国之重器,天下之象征。就在两日前,有臣子提议将它们熔化掉,铸成钱币供王室买米、买灯油。周显王听闻,勃然大怒,断然否决。
可是否决之后呢?纳贡的时间早过,仍没有一个人一个国家来进贡。周显王和几名老臣坐在灰暗的大殿上,无言以对。
“众爱卿可有本奏?”周显王悻悻道。
太保跪拜行礼。“卫国昨日派使臣来报,鲁、宋两国进贡的绢纱、器物经卫国黄河地段竟遭遇风暴,沉船河底。”
不说则已,太师听闻更是火冒三丈。“禀奏王上,卫国暗夺,宋国是明抢。温邑与成周两地的司农来报,刚成熟的稻谷一夜之间被来历不明的军队收割,和往年一样,定为宋国军队无疑。四月间多处王畿的麦子也被他们一夜之间抢掠干净。”
欺人太甚!众臣均是怒不可遏,纷纷奏请举兵讨伐宋国一雪国耻!
周显王却是无奈地摇头长叹。“本王不是不想讨伐这些乱臣贼子,只是当今的王室只剩洛邑周边三十里地,兵疲将弱、多年入不敷出……而且,王子定仍在宋国做人质,不能轻言动武。”
太师沉默半晌,终于按捺不住。“据老臣属下密报,宋国之所以如此嚣张正是出自王子的授意,王子定以割让温邑、成周两地粮仓为条件,请求宋公出兵,一举废掉太子慎,逼迫王上另立其为新任天子。”
朝堂之上,众人再次波澜乍起。
将军太保再次跪请。“王上,宋国军队近期蠢蠢欲动,看来已不仅仅想偷光王畿田里的麦子这么简单,必定有所图谋!”
太子慎也急忙站了出来。“禀奏父王,若王师不力,可另请赵国出兵牵制宋卫。”
太师、太保纷纷附和,赞同太子。
周显王仍是十分为难。“列国争霸,不听调令已很久,加之贡赋凋零,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调动赵国军队的凭据,还是另行商议吧。”
虽然繁华已去,虽显素淡,周王室的后宫仍是苑囿整洁、优雅,保持着王室的清高。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却见王后淡妆素衣一路飞奔,顾不得清高优雅,将两名侍从抛在后面,风风火火一头扎进公主的住所。
一切人等被屏退在外,只留下一个负责梳洗的婢女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