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隆冬时分,地里没了活计。
村子外面有很多躲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拉呱的老太太,他们看到村头那打铁的哑巴鳏夫抱着李家的傻二妮回家,纷纷摇头。
“李家这件事做得太不厚道了。”一个正义感比较强的婆子愤愤不平,“哑巴给了五两银子做聘礼,本来要娶三闺女的。三闺女死活不同意,李家就让傻二妮嫁过去,欺负哑巴是外来户,没根基。”
“就是就是,听说是他们家老四看上了镇上裁缝家的闺女,那闺女放话,必须准备十两银子的彩礼,否则不嫁过来。老四铁了心要娶,李家砸锅卖铁凑不够十两,便想出这么个昏招。”另一个婆子说。
“啧啧,五两银子,能从人牙子那买好几个黄花闺女了。”
魏沾衣窝在哑巴怀里,那些婆子们的声音涌入耳中。
她闭上眼睛。
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并不是太多,也有些乱,整理起来有些困难。
从记忆碎片中所了解的情况,跟婆子们所说相差无几。
李家唯一的男娃李如意看上了镇上的姑娘。
镇上的姑娘嫌弃他是村里人,张口要十两彩礼。
十两银子,都够娶十个媳妇了,对村里人来说这是天价。
李如意整天闹腾,李氏夫妇为了凑十两银子砸锅卖铁,借遍了亲戚才凑够了五两,愁白了头。
后来,听说村头的哑巴鳏夫想娶亲,并愿意出五两银子当聘礼,他们见钱眼开,托人去说亲,得了哑巴的五两银子当聘礼之后,终于凑够了十两银子,将银子封了送到镇上,给李如意订了亲。
但是,李玲珑得知要嫁给哑巴之后以死相逼,绝对不嫁。
李氏早先便听闻,龙凤胎姐弟是同命同体的,若是李玲珑出什么岔子,儿子也会受牵连。
儿子是他们的宝贝疙瘩,没办法,便想了李代桃僵的昏招,让傻姐儿代替李玲珑嫁过去。
一向听话的傻姐儿听了之后,像是疯了一样,嘴里胡言乱语,说着杀人,血,之类的奇怪话跳到河里。
后来,魏沾衣就占了傻姐儿的身体
头有些疼,晕得厉害。
魏沾衣晃了晃头,不再胡思乱想,蔫蔫地窝在哑巴怀里。
哑巴全程面无表情,抱着穿穿旧嫁衣,甚至连红盖头都没有的李家傻姐儿,引来一些人怒骂伤风败俗,不成体统,也引来一些人感叹老李家不是人干事儿,还有一些人杵在一旁看笑话。
他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全程冷着脸,抱她来到村头一处简陋无比的小院里。
魏沾衣眯着眼睛看去,房屋是用土坯垒成的。
一共有三间房,房间不大,甚至能清晰看到土坯里的茅草。
屋顶上的茅草被几片瓦片盖住,虽然矮破烂,但出奇地很干净。
进院之后,哑巴将她放下来。
魏沾衣身子发软,靠着那擀面杖才勉强站立。
“谢谢你。”她抬起头,善意地看着那哑巴。
现在这具身体很弱,也没什么力气,还头晕眼花的,刚才虽打了李玲珑,也强撑着保持镇定。
但,若是继续在那个家里待下去,那些人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还手之力,不如顺着他们的想法去做。
来到哑巴家里,是一场赌注。
她对这哑巴的第一印象不差,这场赌注,算是赢了一半。
哑巴依然面无表情,将她带到土屋里。
土屋很左手边是杂物间,中间屋子摆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没有字的牌位,一旁是土灶。
掀开厚厚的布帘子,右手边是卧室,土炕上,一个极瘦弱的小孩正躺着,瞧见他们回来,忙坐起来,咳嗽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