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原本打算到达豫州禅宗时,再向南转到荆州,这样也会多些坦途,少些荆棘。无奈于法兰寺事件,为了避免麻烦,只好提前转道,即使沟壑危岩遍地,也比处处提防来得轻松自在些。
三人的世界,突然少了一个人,难免有些不习惯,欢声笑语少了些,还好有云烨与小黄的陪伴,不至于寂寞。丛山密林中,本已熟悉,走在其中,可以放肆地大笑,可以无拘无束地呐喊,将喧嚣忘在脑后,将勾心斗角弃如敝屣,踏着自在洒脱,一路前行。
月余的奔波,新换的衣衫早已是千疮百孔,似乎已经遮蔽不了身体,狼狈不堪的两人,脸上依旧挂着旅途的乐趣。终于来到了一处幽涧,如瀑的清流恣意地流淌,落入深潭的轰鸣声,充斥着驻足不前的林琰二人的耳蜗。
林琰贴附着云烨的耳朵,大声说道:“这里的景象和我那黑心师父描述的有些相似,算算日程,应该也就是这里了吧。”
“十多年前的事也难为你还能记得,那你就带路吧。”
那是抚养自己十年的师父,哪里是林琰想忘就能忘的,早已铭在心、刻在骨上,断然没有忘却的可能。
“那你就跟在我身后,如果黑心师父所述不假,便能找到入口。”说完,林琰从深潭边走了上去,攀爬湿滑的岩石也并非多大的难事,费了些工夫终于到了瀑布的后面,一个幽深隐秘的洞府映入眼帘,两个人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走过昏暗的隧道,就是另一番天地,道路渐渐平坦了起来,多了许多人为的迹象。
小心翼翼地走着,林琰的内心慢慢激动了起来,十年来多少次梦见,白日多少次幻想,重逢仿佛就在眼前,变得有些不真实。林琰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似乎忘记了身后的云烨,也忘了一路走来的艰辛。
林琰看着前面数十间草房,有了人烟,便笃定地知道这就是隐匿山林的墨家,就是黑心师父的家。林琰眼眶渐渐湿润,喉咙慢慢发痒,只想放肆地呐喊,放肆地庆祝,让黑心师父知道,自己回来了。
“黑心师父,黑心师父!我是林琰,我来找你了……”林琰激动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无心去擦拭,只想狂奔上前。
林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叫,打破了墨家的宁静。一个个墨家族人推门而出,远远地观望着这两个蓦然闯进家族的陌生人,脸上的平静中偷着丝丝的哀伤。
林琰的眼睛逐个扫过,生怕漏掉了墨心的身影,只是这数十人多是妇人模样,少见几个男丁,其中根本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一个老者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模样倒是与墨心有些相似,来到林琰的面前,平静地说道:“你就是林琰吧,我是墨家家主墨初。”
“我是林琰。”林琰急忙从脖子上解下墨心留给自己的墨玉,恭敬地递了上去,羞赧地挠着脑袋说道,“墨初家主,我的师父墨心呢?”
墨初拿着墨玉的双手有些抖动,不知是否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墨初将墨玉还了回去,眼神里透着些许哀伤,叹了口气,感慨似地说道:“墨心十年前倒是回来过一次,和我提起过你,之后便不曾归来。哎,也难为孩子你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就在这里安心地住下。哦,对了,你们饿了吧。”
听着墨初的话,原本心怀激动的林琰慢慢变得有些伤感,摇了摇头,似有不甘地继续追问道:“那我师父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几日,也许……真的说不准。”墨初又是一声轻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们也累了,就一人一间房暂且住下,反正空房也是多得很。来,小墨离,带两位客人去休息吧。”
林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如何询问,只好答应下来,对着墨初作揖说道:“那就打扰了。”
盥洗整妆完的林琰,躺在偌大空旷的房间,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眠,总觉得墨家有些墨心与墨初未与自己言明的事情。苦思不得,林琰立马起身,推开云烨的房门。
本已解衣休息的云烨倏地坐了起来,紧盯着林琰,怒道:“你来干什么!”
愁眉不展的林琰,轻抚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不对!云烨,你发现墨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