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洛川,阳光亮得有些刺眼。东侧一处荒芜之地,杂草葳蕤,莽莽榛榛的齐膝绿茵被压倒了几片,三个衣衫破败浑身污渍的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是沉沉地睡着了一般。几只想要短暂休憩一番的飞鸟,似乎也是闻到一股股血腥的气息,扑棱着翅膀加速离去,不愿驻足。
也许是正午的阳光略微毒辣些,也许是此时的三人感觉到了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不约而同地忽闪着眼睑,费力地睁开了黯淡无光的双眸。
林琰试探着检查了一下身体,悼心疾首的疼痛立即反馈过来,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痛苦。林琰眼睛扫了扫身体,咬着嘴唇,奋力地坐了起来,轻声叹道:“这还是自己的身体么?好像都不听使唤了一般。”
“能活着就不错了,你就知足吧。”云烨紧咬牙关,也是悠悠地坐了起来,费力地说着,“似乎也只是皮肉伤,修养些时间也就能好个大概。”
“那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秃驴弥真手下留情,要不然也只能在这里当花肥了。”
“也是幸亏你们当时的机智,要不然连当花肥都是一种奢望。”
“在剑宗待了十年,我太了解你们这些所谓名世宗门的弱点。”林琰有些自鸣得意了起来,慢慢地梳理起了自己那乱如麻的长发,猛地反应过来,张望着说道,“邪呢?”
“在这。”不远处的杂草中慢慢显现出邪的身影,一样的狼狈,颤颤悠悠,却丝毫没有倒下的迹象。
林琰看着邪,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吃惊地问道:“你身上不痛么?”
“算不得什么,你也可以。”
林琰早就习惯邪的面无表情,对他这好似看破生死一般的风淡云轻有些由衷的钦佩。林琰不再搭理眼前略显变态的邪,朝着云烨尴尬地笑了笑,忍着撕心裂肺、蚀骨剥肉的疼痛,极为勉强地站了起来,心里暗暗骂道:搭理这个变态干什么,自己找罪受,他一句破话我不站起来都不行。
此时林琰的身体如同浮萍一般,东摇西晃。待身体稳定了一些,极不自然地向着邪挤出了一个微笑,却没敢说话,生怕一句不小心,不通人情的邪又冒出一句“既然都没事那我们就走吧”,到时想死的心估计都会出来。
身体似乎已经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疼痛,林琰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脚步也慢慢轻盈了许多,坏笑着看向身边不甘落后,刚刚挣扎着站起来的云烨,说道:“既然都没事,那我们走吧,去梳洗一下!”
林琰看了看面色狰狞、心如死灰的云烨,憋着笑,和邪一起向着不远处的河流走去。
步履虽然蹒跚,好在路程不远,咬着牙也就走了下来。林琰跪坐在满是圆石的河边,不管不顾,大口地饮着一汩汩清凉,舒畅中仿佛又恢复了一些体力。林琰瞥见眼前游弋的河鱼,带着报复的意味,气色凝重地对着邪说道:“邪,你的左手我们也帮你寻回了,起码你也得款待我们一顿饱餐吧。”
“要吃什么?”邪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
“这附近浆果倒是有些,我怕咱们吃不饱,更担心云烨不敢下口。你看,这河里的鱼就不错。”林琰转头看着刚刚追赶上来准备喝两口水的云烨,继续说道,“邪负责捉鱼,云烨你就去找点柴火吧。”
云烨还未来得及下咽的水,立马喷了出来,一阵咳嗽,浑身阵痛。
林琰漫不经心,仿佛不通情理地说道:“看,喝口水还能呛着,别着急,没人和你抢。”
云烨一边喝着水,一边用带着幽怨的眼睛看向林琰,似乎在问:那你干什么?就不能照顾一下我伤痛的身体?
林琰好像看透了云烨的内心,继续说道:“我就负责烤鱼了,我这烤鱼的技术你们也是清楚的。你们放心,等你们回来,我保证把烧烤架都搭好了。”
身体上皮肉的伤痛不是这一时半会就能恢复好的,林琰看着缓缓忙碌而去的两人,一屁股躺在绿草毯上,枕着双臂,享受着微风,心里一阵舒坦。
多年独自生活的邪,捕鱼技术也是一流,盏茶工夫,就串着十数条的鱼提了过来。又是一会,云烨也不知从何处撇了一堆干柴,一脸痛苦、晃晃悠悠地抱着干柴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