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琴忘来去时景,
杨康三叠空怀悠悠伤情,
古来怀古来怀,
一朝歌行清风难饮,
俗世酒心只求开颜
几时河东几时西呦
”
清朗歌声携着风尘在古道上传来,老黄牛拉出一道道车轮印缓走,背上坐了个小童,牛车上躺着个草帽青年,腰间还配着把黄木剑。
西北边境的山关民谣,几腔露着些许蛮荒野夷的粗糙音律,更是平添了豪放之风,接上了如讲话骂人吃饭喝水般的地气,像极了街夫争勇,士子快活的风流意趣。
靖康王朝千百年来依据西北关涧双隘,而南下如游龙直下中原,踞以江南十六道,南望诸海,东去长亭不见边际。
靖康立朝之时更是天下莫非王土,荒境万里军民莫非王奴。
千百余衙内,承数十代律法帝制,更聚无数名客骚人,鬼才将相耗费心血推演实行至今,纪法严明,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少有盗寇,奸佞之辈。
那北关曾是前朝万里长城,是断臂挥血五百万土民,搜刮脂膏冻死臭肉,倾尽举朝之财物堆砌而成,此关之势宛如天成,如黑色巨蟒绵延盘踞,涵盖囊括了几乎以北所有行营驿站,若有战事风吹草动之嫌,彼此烽火相告,一日便可上达天听。
北关本就是为距北莽甲士进犯,相传北莽民风剽悍,女子且能持弩骑马于三里外取人性命,更逞论那男人又该如何骁勇,街道之上人人佩刀,国民嗜战崇尚一力破万法,对南国靖康更是虎视眈眈,早有图谋之心,奈何数十次难破北关长城,忌惮那常年驻扎的二十万靖字营铁骑,因而这些年来多有小打小闹,却也算是相安无事。
西是连绵不绝的羊羔山涧,此处是经万年前礁石潮汐分裂后褪去大海,又辅之以数千年的风沙日夜侵袭,沙化裸露的诸多岩石,而后形成,远看好似望不尽的群羊奔跑,极西之处是一座通天山涧,像极了头羊前蹄扬起,双角朝天的风姿,此涧因而得名。其内曲折险峻,鬼怪陆离,生灵复杂,人烟稀少。
而那东去的长亭是瀚江东流归海的听潮孤亭,是靖康最东之处,此亭身后是通至州衙的冀中平原,而身前则是苦海无极。文人名流,权贵显赫常来此一观那恢弘气象,更有前朝,号通正,名压所有谋士,如碑般立于史书上的首辅,董经国题语:“往极东而去,有海可通天,梦入神机雄兵百万,亭中人书江山可道,神仪天下人。”
此刻正在西风中吃着尘土,脚踏冀中穷山恶水,吃不上一顿饱饭的赶路人神色萎靡的前进着,而那人言王土之下莫不万金铺路,民富流油,囊中鼓如大鳄肥臀,此刻却是没看出一分真实。
一阵黄沙略过吹起两人的衣襟,小童一脸紧张地说道:“年哥,你说咱能赶上比武不”
而后话锋一转旋即好奇的问道:“到了以后咱们能通过那什么试不?”
“是不是还能看仙人浑身冒光,跟他们耍把式偷仙桃吃。对了,那埋人的地方有咱村头设的武堂厉害吗?”
帽檐下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说了多少遍是剑试,地方叫剑冢。”
“哦,年哥,山上有仙子姐姐吗?”
“年哥,”
“”
只见那低眉的身影抬起头来望了望快下山的太阳,那是一双冷漠而平淡的眸子,透着些许沉浮的味道和难掩的一丝疲倦。
少年随后又悄眯了一眼胯下的老牛,这牛鼻里传来了一阵阵哼哼唧唧的声音,还喘着大气,一双前蹄颤悠的踏在土路上,费力的紧。
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是慢了些,那无良掌柜他娘的怎的说这牛能日行百里呢。这世道啊,不比了当年光景,定是我看像个少爷殿下,身居王者气质,不屑于与其一论长短,这才骗了我这便宜小子。唉,娘亲说我还是少了份处事的经验,竟要我听这小屁孩的话,还说什么山楂虽这邻里街坊的磨嘴斗皮,闹市上的讨价还价可谓是一流水准。早知便信了此理,也不至于慢到连干粮都被吃完。此番上山见识了那仙风道骨的剑客,明白了这俗世高手是到了何种修为后,定是要好生吃上一顿。”
随即又低下头传来微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