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就是结局吗?凌燕怔怔地看着棋面上一溜的黑色棋子,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愣,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姜臣和十方两人心里和汪磊差不多,只不过当看完这一局最为诡异又最完整的象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以后都见不到这样的棋局一样。
“缘来缘去都是一样,棋盘上本来就不该有子,也就没了争端,没了倾轧。”老僧一边摩挲着手中连续上场两次的主帅,忽而感叹了一句。
“别扯没用的犊子了,这棋盘建立起来,就是为了摆棋子的。有棋子那必定就有棋盘,两者缺一不可。用你们佛家的话说,那叫什么来着?”老者笑呵呵地打趣道:“哦,想起来了,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嘿嘿。”
老僧默然。
姜臣师傅嘿嘿一笑,看着面前的棋盘,忽然伸出那双在姜臣眼中一直以来几乎都从没有洗干净过的双手,重重地一拍,原本用二指厚的石板雕刻的棋盘应声而碎,化作数不清地碎石,散落一地。
“咦,你这老头,你赢了还发脾气,把棋盘拍烂,以后用什么下棋啊?这是不想大师找回场子了是吧?”虽然全程没有看懂,一直处于被这诡异的棋局深深折磨的汪磊,看到老者一巴掌将棋盘拍得细碎,也不由得有些惋惜,伸着脖子嘀咕了一句。
“棋都不下了,要棋盘作甚?你这个娃娃,这都看不懂么?”老者瞪了一眼,语气梆硬地回应到。
“这就不下了?象棋我会,但是你俩下的这种我是真的闻所未闻。我还寻思想学学你们这东北特有的下法呢?”
“你下不来!”老者听着汪磊犹如牲口一般的叫喊,不由得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慨,又像是有点失望地说道。
老僧也笑了起来,看着汪磊还要说话的样子,劝了一句:“你确实下不来,不过她应该是会下的。你不妨可以问问这位姑娘。”
顺着老僧的手指,几人的目光投向了还在怔怔出神的凌燕,只见此刻的她,好像丢了魂一样,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石,双眼似乎都没有了焦距。
突然,她猛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速度极快地扑到那一地的碎石当中,神态疯癫地用手不断刨出一颗颗被碎石掩盖的棋子,拿在手里看一眼又丢掉,口中喃喃自语:“将呢?将呢?”
汪磊头嗡地一下子,燕儿不会是被这俩老货给刺激疯了吧?想着就要去拉她,却被姜臣拉住了,冲他摇了摇头。
凌燕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扒拉了好一会儿,却没有找到那个自己想找到的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从眼眶里哗哗地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将呢?”抬起头,看着两个站在一边无动于衷的老人,满脸泪水,脸上全然是一幅祈求的模样,看的汪磊和姜臣的心都揪了起来,两人从来没有见过她像现在这个样子,哪怕是当初和白木分开的时候汪磊都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认识的燕儿姐,绝对不可能出现现在的神情。
此刻的她,就像丢失了最珍贵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样,原本明亮的眼睛已经完全暗淡无光,整个人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像那个石板棋盘一样碎掉似的。
老僧迎着凌燕近乎哀求的眼神,慢慢地摊开了手掌,里面躺着一枚棋子,而这一枚,正是凌燕发疯一样寻找的黑色将棋。
“棋盘已然不再,棋子在与不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你找得到又如何,找不到又如何呢?”老僧叹息了一声,在凌燕看到它,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目光下,轻轻一握,坚硬的棋子犹如豆腐一样被捏得粉碎,变成细微的碎粒顺着张开的手掌,滑落一地。
“何处不是棋盘,何人又不是棋子。一局末,一局起。将依然是将,只是这一局,不再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