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吗,女士?”考虑到表面冷静内心暴躁的爱丽丝可能会做出什么五好公民会干的事情,郑晗希代为回答,非常礼貌地对打扰她们的一位标准农妇询问道。
“那,那个。”大概是头一回见这么有派头的人物,妇人有些拘谨,说话也不经意间比之前扯着嗓门有了很大改变,“我家老头子做的烧鹅分量太足了一些,所以,我想邀请你们共享圣诞大餐。”
之后,农妇只是顺着眼,不开一句口,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
“非常感谢,我们正愁没地方吃晚餐呢。”爱丽丝两眼放光却故作稳重的表现在脑伴的帮助下尽收眼底,郑晗希嘴角一弯,接受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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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中世纪乡村家庭——
矮小的茅屋里挤着十多个人,男女老少一张床,餐桌缩在角落,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奇妙的黑暗料理。
虽然说是餐桌,实际上是不过是几个箱子上面盖一块木板,这么狭小的平面却能容纳所有人同时吃饭——这一定是英格兰的魔法!
饿到不成样子的爱丽丝矜持地捏着自己的裙边,目光直勾勾地抓住即将被端到桌上的烤鹅,这就足够让她忘记自己所处环境的恶劣。
实际上为了招待贵客,能待在桌边的只剩下身为一家之主的壮汉和两个青壮劳力,孩子们和老人还待在床上,等宾客享用完毕后再开动。
一向把尊老爱幼当作人生准则的爱丽丝抑制住本能的欲望,在脑伴里和郑晗希交流。
爱丽丝:比老者先吃真的没关系么?
郑晗希:呆胶布,欧美不兴这块滴。
既然找到理由,心安理得的爱丽丝放任自己被欲望驱使,也不用刀叉,入乡随俗,朝着烧鹅的大腿就是一抓。
撕开后往嘴里送,使劲一咬。
返祖现象(确信)。
然后就没然后了,爱丽丝不知为何又恢复了非常淑女的吃法。
答案自然不是她遵守基本礼仪,而是——
这烧鹅味道咋回事啊?!
以上是爱丽丝品尝中世纪烧鹅后在脑伴里对郑晗希喊出的第一句话。
怎么形容这烤鹅的味道?
薄荷茶里放罗勒、迷迭香、牛至、鼠尾草、百里香,外加几把盐。
如果不是有焦脆感和肉质感,爱丽丝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下午茶了(英式下午茶感觉有被内涵到)。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味觉少受折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保持礼仪慢条斯理地解决扳下的两条腿。
郑晗希依旧带着标志性的笑容,以恒定的速度享用着,为什么要用这个动词,是因为她好像没有味觉一般,只是把烧鹅当平常食物一般吃下去了。
这着实震惊爱丽丝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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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的很快,在爱丽丝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她抢的所有解决掉后,郑晗希朝屋内的各位感谢一番,便拉着爱丽丝的小手手离开了。
走回小屋的途中,已经憋了满肚子气的爱丽丝捡着个没人经过的时候发飙了:“英国菜不愧是世界NO.1,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虽然英国菜是难吃没错。”郑晗希首先肯定了一个事实,但接着补充,“但烧鹅基本的调料在中世纪的英格兰可没有,这一家人至少知道用调料,虽然是生的原材料。”
“在这儿待上一年,我对英国菜最后的憧憬会大打折扣。”
郑晗希毫不留情,直接对爱丽丝脑海里的话做出回应:“你只是想来看看英国出糗的。”
“这倒不,炸鱼薯条怎么说也是我的爱好。”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自己的厨艺已经能够完爆整个不列颠岛?”
爱丽丝冷淡地将与自己并驾同驱的郑晗希推开,一边将脑伴里由后者单方面建立的联系切断,还不放心地翻出脑伴的设置,把所有权限设为仅自己可用。
仅剩的情商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于是——
一爱丽丝晚归,腹中饥馑,途有晗希,缀行甚远。
爱丽丝躺在茅草屋顶,痴痴地望着星空。
在曼彻斯特还没有成为工业城市之前,这将会是最后的璀璨夜景。
“孤独?”人随声至,郑晗希抓住房檐一个起身上了屋顶,不征询意见,便在爱丽丝身旁躺下。
回答她的是沉默。
不管是郑谦启,还是爱丽丝·劳拉·冯·勃朗特,所承受的都是无法衡量的责任,以及,孤独。
爱丽丝看着与她对视的星星,液体不知为何盈满整个眼眶。
“茜茜······”她喃喃道。
一根脆脆鲨脱颖而出,最后,慢慢的,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爱丽丝晃了晃脑袋,转过头,撞上郑晗希的笑脸。
“我听说过,忧郁的日子,甜品会让你忘记所有的不开心。”郑晗希戏剧化地皱了皱眉,“受限于客观条件,甜品只能是这样低身价的巧克力棒了。”
“这个是不是超纲了?”尽管语气中充满着嫌弃,爱丽丝还是接过脆脆鲨,撕开包装,咬了一小口。
“管理局成员怎么说也要有点特权的,不是吗?”把滥用权力说得如此光明正大,郑晗希可能是头一个,但附近没有检察官,狂妄也没有人抓她。
爱丽丝噗嗤一笑——前所未有的轻松围绕着她。
趁势追击的郑晗希取出一瓶杜松子酒,两个高脚杯——显然是有备而来。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整。”做好一切,由东道主进入正题。
高脚杯轻轻碰撞。
不约而同的笑声。
以及——
“Ma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