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冬夜是萧索的。
热闹的人群,隐藏的是个体的空虚与寂寞。
零到十度的变化区间,温带海洋性的气候,并不适宜在外慢慢行走。
但伦敦毕竟是国际大都市。
可能是临近万圣节吧,还会有夜市。
总之,就是很多人。
空洞的喧嚣。
但那两列法桐树间的林荫小道,它属于童话。
这是远离世俗的冷清,独有的——浪漫。
只有河水拍打石墙的闷响以及偶尔风吹树叶的簌簌声。
不过,这次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
是年龄相仿的少女——尽管风格相异,一个活泼一个恬静,但都担得起English Rose的美名。
两人亲昵地挽着手,像是热恋情侣那般紧紧相依而行,倒也与这份浪漫不谋而合了。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了。”恬静的少女,奥莉薇娅·威尔逊注视着路灯打在地上的影子,宛若星光——存在的缥缈,消逝的不定。良久,她开口说道。
“可能有十几年了吧。”杰西卡·格莱斯顿随意答道,抬头望着星空。一片漆黑之中,群星闪烁。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瞬间,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凄凉。
“我们都只是棋子。”奥莉薇娅跟着她往上看,最后意味深长地总结。
“我知道。”杰西卡指着空中,“就像它们,这或许是宿命。”
“三世,一个永远无法打败的敌人。”奥莉薇娅不置可否,只是提到了执棋人——他或许是这个棋局唯一的明眼人。
“或许NO.1能看出什么,但她选择了她的道路。”杰西卡指的自然不是叶卡捷琳娜·阿尔卡迪耶芙娜,而是后者殉职的胞姐季迪雅。
“我,我也得走上我自己的道路了。”奥莉薇娅喃喃道。
“你给我压了很重的担子,薇娅。”杰西卡转头看向圣保罗大教堂——打上的白色灯光,是如此神圣——她畏惧着,那份光明——那是她奢求的东西。
“是啊,对不起。”奥莉薇娅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这是句号。”
“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吗?”杰西卡没有勇气去看自己的挚友,只是对着教堂,心里默默祈祷着。
“在季迪雅和郑谦启之后,我已经知道了。”奥莉薇娅挣脱她的手,骤然间提高嗓门,“这可真是朋友间的待客之道!在物质的诱惑前,你来吹嘘我们之间的友情,然后夺走我的性命。好像你来还记得我们之间儿时的友谊。如果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就直接给我个痛快——我不希望你还有在道德上占领制高点。”少女气呼呼地走开,与她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隔了一会儿,奥莉薇娅隐约听到有人叹息,杰西卡紧接着说道:“那么,这就是你的决定了。”
“你以为我希望吗?”奥莉薇娅依然背对着杰西卡,“这是我的任务,我没有选择。”
“什么意思?难道那群老家伙——”
恬静的少女举起那只曾与挚友紧紧相握的手,示意杰西卡别说了。
她转过身,两人的目光交汇。
“你需要多少时间?”最后,杰西卡问道。
“伦敦的夜很漫长。”奥莉薇娅说,脑袋朝围栏外的草坪点了点,“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看看这座城市。”
“我该怎么知道你要开始执行你的选择?”杰西卡对着离开的少女喊道。
“你会知道的。”少女没有回头。
“怎么知道?”
“你会听见的。”少女停下脚步,“我向你保证。”
脚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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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薇娅并没有走出杰西卡的视线——就像她说的,她只是坐在了之前决定好的那块草坪上,出神地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
这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但她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真的专注于这片夜景。
出任务时,她专注于自己的每一个操作,专注于每一个蛛丝马迹;一个人时,戴着耳机,一路快快地走,像其他所有伦敦人那样,专注于走路上,融进景里;即便无事闲逛,她的重点是路人与车辆,夜景——没有犯罪气息的环境,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戴安娜王妃时代。
现在是旅游淡季,河对岸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几个艺人坐在一起,在一个很晚打烊的咖啡店门口,喝几口热饮,演奏几首曲子。
旋转木马难得旋转着,但因为天气,只有两三个孩子在玩耍。
现在没有火车,不过它最后通往查宁十字。
再过去是伦敦眼,它的对岸是大本钟和维尔敏斯特教堂。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的滑冰场差不多要开张了。
奥莉薇娅露出笑容,她回忆起初次溜冰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