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时镜提供的狗洞位置悄悄跑出去，来到近了许多又同样冷清的周氏那里，顾卿歌按暗号敲门，依旧是朴素宫女开门。

“我有点事想见周官女子。”

朴素宫女也算承她的情，所以为她通报后让她进去了。

这是顾卿歌第一次见到周氏，她不似精心养护的妃嫔那么光艳，但是眉眼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你就是贞妃新选的贴身丫头？”周氏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遍顾卿歌，然后才道：“找我有什么事？”

顾卿歌端端正正地行了礼，然后看向朴素宫女。朴素宫女一天的活也是不少的，于是周氏一点头她就下去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防备之心，因为他们都不了解顾卿歌的武力值。

“奴婢想请问一下您之前和我家娘娘的事。”

如此单刀直入让周氏怔愣一下，然后笑着回：“你家娘娘不告诉你，还是你没敢问？”

“娘娘没说。”

“那你问错人了，我也不会说的。”

“好的，那奴婢先告退了。”

周氏：“？”

顾卿歌干脆地低头行礼，在周氏惊讶于她如此干脆放弃的恍惚时刻，顾卿歌发动了技能。

“玩家顾卿歌，选定人物周宁提出的大冒险任务是【奉上一壶清风酿】，时限1小时。”

这是目前顾卿歌遇到的最简单的大冒险，瞧瞧之前那些人都提了些什么见鬼的要求！顾卿歌非常感动，人类的下限就是这样一步步降低的。

周氏这里只有一个宫女，跟冷宫也没差多少，所以顾卿歌顺利偷偷翻墙跑出去，直奔未央宫。

之前陈清音给周氏准备的物资里就有清风酿这种酒，之前因为宫里戒严所以顾卿歌把东西攒起来没有送，后来又去了冷宫，那一包救济物资至今还藏在未央宫的某处。

未央宫的主殿如今已经封起来了，因为贞贵妃的事情还有余波，所以平日里没人敢过去，方便了顾卿歌潜进去。

昔日熙来攘往的宫殿不过冷清了几日便显得有些萧条，让人叹惋其昔日风光。

顾卿歌发出如此感慨，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只感觉没人真棒，让她顺利拿上东西成功跑路。

轻松回到周氏处，上交一壶清风酿，熟悉的问答环节又开始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周宁是周家旁系的女儿，说是旁系，其实已经是比较远的血脉了。

周家不是什么大族，家里最高的官也只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是这官场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

但是他们主家的女儿有幸入了宫，还封上了嫔，更是多少帮上了周家的忙。这对于普通的周家而言简直是撞了狗屎运。

他们尝到了甜头，但是周嫔已经没有更大的本事了，周家就想出再送一个周家女进宫的法子来。

他们在周家千挑万选出了周宁，是皇帝最欣赏的文雅娴静型的女子，既貌美还颇有才华，皇帝果然喜欢。

周宁最开始是配合周家的要求的。她很励志，从答应升上了美人，在宫里帮周嫔，在宫外帮周家。

她本人谈不上很愿意，也没什么野心，只是在宫中求存罢了。周家最开始也没什么野心，但后来胃口却越来越大，周家想要更多利益，周嫔竟要她帮着陷害当时的贞妃。

周宁深觉此事如无底洞，没有脱身之日。她要比周嫔更加谨慎聪慧，当时已经隐隐察觉到皇帝的不耐烦和陈清音的特殊，所以她干脆向陈清音投诚，用被所有人忽视换生存和“自由”，用协助陈清音晋位换周家，最起码自家的安全。

她没有看错陈清音，这个女人很有本事，做到了所有她们谋划的事，甚至在她被幽禁后还愿意秘密资助她。

后来周嫔死了，但她已经不关心这一切。她和陈清音就一直保持着这种交往模式，直到陈清音出事。

这个故事只能再次证明顾卿歌猜测的陈清音不简单的事，并没有解她的疑惑。

“那，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陈清音要答应你？甚至交易完成了还要帮你？”

顾卿歌最想了解的就是陈清音行事的内在逻辑，只有搞清楚这个她才能真正弄懂陈清音这个人。

周宁很奇妙地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至今也只有猜测。她不是个普渡众生的活菩萨，她可以狠下心来做坏事。哪怕她是个守信的人也没道理一直帮我，我猜想，她是不是在我身上怀念着什么或者守护着什么？”

“你或许不能理解，”周宁幽幽道，“但是在深宫，对于我们这些妃嫔来说，守住命可能没那么难，但守住心却太难了。太多的东西可以让人迷失，这一颗心时时刻刻都在经受考验。陈清音坐在那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她要保持她自己靠的是什么呢？还是她已经面目全非，所以只能怀念了呢？”

妃嫔的心，其实顾卿歌不是很懂这些，她连普通人的心都看不透，所以她只能顺着对方的话问：“那你觉得她守护的是什么？”

“我和她其实没什么相像的。她是高门贵女，是皇帝宠爱的高位妃嫔，聪慧美丽，才华横溢，简直是个完美的人。而我不过是普通的周家里一个旁系的女儿，我拥有的和她相比是萤火皓月之差，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厉害的事是放弃了对家族的责任，只为了自己。难不成她也想放弃家族责任成就自己？”

周宁不知道陈清音的心，她的真心话只有猜测，顾卿歌根据她提供的信息飞快地转动大脑，试图剥丝抽茧寻找真相。

周宁的猜测或许是对的，因为陈清音真的对家族的浩劫无动于衷。

“家族和自我一定对立吗？”

“不然呢？家族生育你，培养你，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可以派上用场吗？可是只要是活生生的人，谁会没有自己的心思，只甘愿做他人手中的傀儡呢？”

是了，这是古代，在一个家族里男子也需要做贡献，把女人视为工具更是稀松平常。高贵如公主也会被和亲，陈清音生来就带着世家女的责任。

她那么出类拔萃，被家族责任囚禁成金丝雀或许的确非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