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清音是为了自己的心才不再管家族里的事?那么她为什么会颓废?皇帝说了什么?和她的那个不知名爱人有关吗?
“那你知道陈清音想要坚守的心是什么样的吗?”
周宁笑了:“这种事只有她本人才会知道吧。或许她早有所爱,但是为了家族不得不入宫,煎熬地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话本上不都这样写?”
周宁随口一说,恰巧和顾卿歌的主线吻合,让她虎躯一震。
周宁这里看来是没有更多消息了,最后顾卿歌本着不问白不问的占便宜心态说道:“那还有什么关于她的事你要告诉我的吗?”
周宁摇头:“你想了解一个人,怕不是得把她的心挖出来,人可能自己都没法真正了解自己。”
或许吧,顾卿歌觉得有道理,比如她就不清楚自己为何读不懂感情,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何模样。
趁着技能还在时效期内,顾卿歌背起从未央宫挖出来的物资,熟练地翻墙离开,留下不久后回过神来的周宁疑惑自己怎么对顾卿不追问后发生的事毫无印象。
回到住处,竟然碰到难得出来的陈清音,顾卿歌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外出,陈清音就看着她身上的大包裹开口了。
“去哪里找了这么一大包东西来?”
“之前藏在未央宫的。”
陈清音轻轻摇摇头,没有再问。在冷宫虽然没人克扣她们的饭食用度,但本身庶人也拿不到什么好东西,陈清音只以为顾卿歌是想改善生活。
但是当顾卿歌开始整理带回来的东西时她开始感兴趣了。
“居然还有酒?清风酿,这是之前打算给周氏的东西吗?”
顾卿歌点点头。
陈清音难得露出点笑模样,自顾自地把酒统统打包带走,当天晚上顾卿歌就看到陈清音“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清风酿,顾名思义,喝了以后让人觉得有清风明月陪伴,天地间任其遨游。
说白了,就是口感清爽,度数不低。
陈清音不知道到底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她竟然看到了多年刻意不曾回想的少女时光。
那是她人生中最潇洒浪漫的日子。家族的责任还没有压上来,她满腔的才气可以尽情抒发,无忧欢笑,日子过得肆意畅然。
那时她的身边还有最好的朋友们——文铮和萧城,他们也是最好的少年模样,他们仍旧有热血和赤诚,大家只凭借最直白热烈的感情相交相处。
那时她的心还是鲜活而自由的。
那时的他们还想不到日后种种物是人非,最美丽的画卷会被日后的自己亲手污染得面目全非。
陈清音不想让难得的美酒从眼眶中被浪费,所以她取来自己的琴,肆意弹奏,放声高歌。
她这里动静这么大,不少人都被惊动了,但可能是冷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状若疯魔之人,所以没人来提出抗议。
时镜听到动静偷偷跑来,第一眼便被震撼。
她好像看到了一根花烛燃烧出熊熊烈火,灿烂得像能燃尽天空,但牺牲的是蕴含生命的滚烫热泪。
莫名地,她落下泪来,为了她不曾知晓的遗憾。
吹风喝酒大闹出汗的后果就是宿醉。第二天陈清音直接爬不起来了,于是顾卿歌不得不肩负起照顾她的任务。
她偷偷藏好努力拿到的酒被陈清音几乎挥霍一空,然后看她疯了一个晚上,啥消息都没透漏给顾卿歌,第二天还得顾卿歌勤勤恳恳地照顾她。
感觉就是亏,很亏。
陈清音的宿醉后遗症持续到第三天。这一天悄悄地来了一个顾卿歌料想不到的人——宋皇后。
她只身前来,陈清音听到消息从床上爬起来,但并没有行礼,只是请对方坐下然后询问来意。
陈清音最近本就懒于梳洗,再加上宿醉的缘故看上去分外憔悴,宋皇后不知前情,看到陈清音的样子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陈清音摇摇头没有解释:“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时顾卿歌勉强给客人上了杯水,然后站在一旁试图旁听。
“我,我来看看你。”
“你看到了,还活着,还不必劳你挂心。”
听了这话宋皇后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有些难受的神色:“清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未来。”
陈清音神色平和,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也没有同意的意思。
“或许吧,总归也不由我。”
妃嫔自戕是重罪,虽然她现在已经算不得妃嫔,但是从下人的态度中她看明白了,萧城还不准她死。家族有难她没有出手,此时也不希望因为自己再多牵连他们。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陈清音的声音没有波澜,“回去吧,做了选择……就别后悔。”
宋家从一开始就选择站在皇帝那边,宋皇后从一开始就决定自己会是一个贤后,她们终归不是一路人。所以,别后悔,谁都别后悔。
顾卿歌:旁听了,但好像听了个寂寞。谜语人滚出后宫!
宋皇后最终还是离开了。但过了不久,就有小宫女送来补品、热食和日用品,想必都是皇后吩咐的。
陈清音并不意外,最终还是沉默地收下了对方的好意。
*
皇帝完美地解决了心腹大患,也没叫后宫生出麻烦,他这样的成功,却并不显得多么高兴。
金戈不知道皇帝到底在什么地方没有如意,但肯定没有如意,毕竟他的主线告诉他皇帝不是最后赢家。
真正的胜利者也不会在天色渐暗的时刻面无表情地站在摘星阁上,远眺着逐渐看不清的皇宫,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其实他也没想什么了不得的,只是在回忆最近的种种。
没了太后的支持,杨家还算听话,乖乖退让了。他很满意。他可以允许杨家做皇亲贵胄,却不许他们做朝廷肱骨,威胁他的权威。
陈家这些年果真是太飘了,哪怕他不动手想来日后也可能会被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击垮。但他还是留情了,他只流放了陈家主系,仍旧允许旁系在低位上挣扎。毕竟他对付世家是为了消除自己统治的阻力,而不是把新贵派培养成新的阻力。新贵派需要有人牵制,这些瘦死的骆驼还能发挥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