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郭腈那因极度惊恐和愤怒而变得扭曲的面庞,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鄙夷之情,忍不住出言讥讽道:“瞧您这样子,难道是刚刚入伍的新兵不成?怎会这般贪生怕死?”
听到我的话语,郭腈的双眼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犹如两颗燃烧着怒火的红宝石一般。他怒目圆睁,大声吼道:“老子当兵已经整整四十七个年头了!什么尸山血海没经历过?什么生死场面没见识过?我岂会惧怕死亡?只不过,生命本就重于泰山,那些新兵蛋子们才刚刚踏入这片战场,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感受战争的残酷,就要面临生死抉择。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战火之中。”言罢,他缓缓低下了头,神情黯然,仿佛沉浸在了无尽的悲伤之中。
此时的郭腈,竟让我想起了孟婆,虽身处地府却心怀慈悲。没想到,这位身经百战、历经无数腥风血雨的铁血硬汉,竟然也有着如此柔软善良的一面,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回想起郭腈刚才所说的一番话,我的内心深处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顿时充满了自责和懊悔。原本,敌军尚未抵达此地,按照原计划,他们只需再坚守一两天便能安然无恙地撤退。然而,如今情况突变,防守期限一下子延长到了十五天之多。面对如此漫长的时间以及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想要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几乎成了一种奢望。
更糟糕的是,郭腈口中提到的山字营,在我前来此处的途中已遭敌军屠戮殆尽。想要指望他们前来接替防务,显然已是无望之事。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如实告知了郭腈。
郭腈听闻此讯后,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宛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当场。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悲痛之色,身体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道:“完了……全完了……山字营的弟兄们没了,那我们风字营不是没指望了吗!”
紧接着,他眉头紧皱地盯着我,再次开口问道:“范将军是否已经了解这件事情呢?”
听到他的询问,我缓缓地摇了摇头。其实,那时的我根本未曾考虑太多,只是担心一旦将此事告知于他,可能会引发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变故。因此,我始终对他守口如瓶,从未向他提及过半句。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许久之后,只见郭腈突然如梦初醒般瞪大了双眼,高声喊道:“军中传递消息向来都是通过千纸鹤,如此才能确保在第一时间获悉军情!范将军必然对此事心知肚明,既然山字营遇袭,影响布防,那他之所以与你约定十五日之期,想必就是有意而为之。”
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王猛交给我的那只纸鹤。心中暗自揣测着,这只纸鹤会不会与王猛所赠之物一模一样呢?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当山字营刚刚遭遇袭击之时,范蠡应该便已得到了相关情报。然而,令我感到困惑的是,在我匆忙赶赴黄风岭的途中,却并未看到有任何援兵赶来增援。难道说,范蠡已经放弃他们了?可即便如此,我仍然有些想不明白:“就算没有山字营的兄弟们前来换防,不是还有其他营地的将士们可以调动么?为何偏偏要如此行事呢?”
郭腈一脸凝重地对我说道:“赵文和将军自从那次战败之后啊,可真是时运不济。黄飞虎元帅一怒之下便降低了他的身份,并责令其前往西南防线驻守。想当初,赵文和将军麾下可是有着足足八个营呐,但如今却只能将其中的雷字营留在自己身旁,其余七个营则分别交由范蠡、文启以及毛绒这三位将军来统领啦。”
说到此处,郭腈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由于那黄风岭所处之地极为关键且特殊,所以范蠡将军亲自率领着山、风、火三个营前去镇守。不过嘛,这其中只有火字营算是精锐之师,剩下的山字营和风字营大多都是临时招募而来的新兵蛋子,他们的战斗力简直就是弱得可怜呐,几乎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哪还能有什么队伍可以前来支援咱们这边的防务哟!”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急切地追问道:“那么火字营呢?难道他们也不能过来帮把手吗?”
郭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回答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范蠡大人肩上所承担的首要任务便是牢牢守住黄风岭这块要地。毕竟只要黄风岭没有落入敌手,咱们地府西南战区的安全就能多得到一份保障呀。相较而言,咱们所在的这个西关嘛,就如同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一般微不足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这儿就会像那山字营一样,成为可以被随意舍弃的弃子喽。”
这实在令人心寒啊!我奉将军为战友,将军视我如草芥。既然如此无情无义,那还有谁愿意为他拼死拼活呢?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转身对身旁的郭腈劝道:“指挥使大人,咱们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只见郭腈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瞪大双眼怒喝道:“跑?你参军入伍难道就是为了做个临阵脱逃的懦夫吗?身为一名军人,我们可不是只为了那个范蠡而战斗,而是要为了地府的安宁、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去拼搏啊!哪怕粉身碎骨,也决不能有丝毫退缩之意!这种逃跑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提起,否则一旦被发现,就以通敌之罪严惩不贷!”
唉,地府究竟会不会陷入混乱,又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说了算的呀!真没想到郭腈竟然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大发雷霆,他这个人不仅性格固执己见,而且还异常倔强。
正当我想要再次开口劝说他时,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大声禀报:“不好啦!西方魔国的幽冥大军已经冲杀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