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颎,也很痛快。
还把我推荐给袁氏。
这才让我有从陇西郡走出去的机会。
但在前司徒袁隗府中的那些日子,就感觉不痛快了。
那些儒士,自诩得意,看人的眼神,也高人一等。
边郡武人怎么啦?!
还有那张奂,自己就是边郡武人出身。
还看不起边郡武人。
自己赶着上趟要摆脱边郡武人身份。
宁愿不要战功,也要移民。
明明打了胜仗,想着同是西州人,要搞好关系。
但人家就是不愿意。
白瞎,拿热脸贴人冷屁股。
不过还真别说,虽然在袁隗那干得不痛快。
但人家是真给实惠。
无论是广武县县令,还是蜀郡北部都尉。
都没啥问题。
就是这西域戊己校尉任上。
那于阗国王安国攻拘弥国,杀了人家的王,还死了很多人。
朝廷竟说是自己没有尽到戊己校尉的责任。
就把自己免了。
自己就是一个屯田的。
哪能负这么大的责任嘛。
再说,不乱,不乱能有军功吗?
难道真要在那里种一辈子地呀?!
后来西域长史不也和继任的戊己校尉出兵援救了吗!
并拥立拘弥王国质子定兴为新任国王,虽然只有一千人。
但也是军功呀。
只可惜这军功不属于自己。
要不是熹平五年,因曹鸾的事,免了很多人。
加上自己又跑了袁氏的关系。
这六百石的刺史,也到不了自己头上。
从比二千石的校尉,到六百石的刺史。
这官怎么越做越回去了。
想想都不痛快!
董卓想着心事,喝着奶酒。
两个有心事的人,性子又直率。
话题也越来越多。
“什么,张中郎将让你假冒鲜卑,击杀流放守烽的蔡议郎?”
“嗯,我在他之下,不能不做。”
“这蔡议郎是陛下的同门师兄,你杀了他,到时陛下想起来,那就是你的罪过了。”
“那该怎么做?请董使君教我。”
“别急,先拖一拖再说。”
“我后边再帮你想想办法。”
这蔡邕虽说是腐儒。
但他的母亲是袁滂的妹妹。
这蔡氏也是陈郡袁氏的姻亲。
虽说自己投的是汝南袁,但天下袁氏是一家。
保住他应该没有错的。
当晚,董卓便安排人把知道的事情通知蔡邕。
那他做好防范。
同时也把朝廷近来的一些变化告诉他。
让他心里有数。
比如司徒是刘合,司隶校尉是阳球。
王甫虽已死,可是曹节却还在。
似乎还有所动作。
张修看着呼征迟迟没有动作。
气了。
敢不听话。
于是上王庭问罪。
两人争吵过程。
张修一时收不住。
拿出配剑杀了呼征。
张修还试图挽回,继续执行阳球给他的任务。
他杀了呼征后,改立右贤王羌渠为新任单于。
又想让新任单于羌渠去做这个事。
但改立单于,是大事。
这是他一个匈奴中郎将能做的事吗?
南匈奴群情激愤。
董卓得知后。
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要知道刺史六事,这可是本职工作。
想不做都不行。
张修这行至少犯了两条罪行:
不遵承典制和风厉杀人。
于是董卓立刻以并州刺史身份,行使刺史职责,并向朝廷禀告张修所为。
并州刺史董卓很忙,雒阳禁中的曹节也不轻松。
他正焦头烂额,为宦者的未来担忧,这也是为保护自己的未来。
起因是百官参加顺帝虞贵人的葬礼。
回城时经过夏城门。
结果看到王甫的尸身还在那里。
他很是感慨,特意提议宦者停下来观看。
然后擦着眼泪说道:
“我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舐其汁乎?”
这意思是:
我们这些人可以自相残杀,但是怎么可以让狗来舔食他的汤汁呢?
说完告诉又各位宦者:
“我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了,这权力早晚是你们的,你们不用担心,宦者与儒士党人没有共存的机会。”
“这是因为我们靠的是陛下,我们手中的权力来自于陛下。”
“而他们想分走的,正是陛下的权力。”
“只要宦者在一起,不内讧,才能让外人无机可乘。”
“不然,我们只会被他们各个击破。”
“今天躺在这里的是王甫,明天可能是我,后天可能就你们中的一人。”
“你们好好想想吧!”
“如果同意我的话,今天全部不要回家,进宫去。向贵人们讲述夏城门前看到的一切吧!”
说完,曹节自己直接进宫去见刘宏。
众位宦者你看我,我看你。
程璜想通知干女婿一声也找不到机会。
被一众宦者裹挟入宫。
而曹节直接进入禁中,然后哭着向刘宏描述今天在夏城门见到的情景。
有感触地说:
“阳球故酷暴吏,前三府奏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
“愆过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
意思是:
阳球原本就是残酷的官员,以前三府曾经上书,建议罢免他的官位,但因为他在九江立下的那点功劳,才又被提拔任用。
像他这样有很多罪过的人,又喜欢胡作非为,实在不适合继续让他当司隶校尉,免得放纵他的暴虐。
刘宏想起董卓的密奏。
说是护匈奴中郎将张修接到阳球的信。
阳球让张修残害蔡邕。
张修于是指使南匈奴单于呼征。
假冒鲜卑突袭烽望,目的是要让蔡邕无法获赦回家。
但呼征不从。
于是张修擅杀呼征。
并强立羌渠为新任单于。
然后同样要求羌渠听从指示。
羌渠仍然不从。
这让刘宏头大。
这司隶校尉阳球的确在胡搞瞎搞,这岗位的权力太大。
都敢染指吾的权力了
是该好好想想。
也是,汉时御史大夫、尚书令、司隶校尉,皆有专席,外号三独坐。
三独坐,绝席而坐,与众不同,尊显其贵。
但同时也是象征权力。
太尉段颎在狱中自尽,太尉一职有空缺,就让卫尉刘宽上任,然后让阳球再回卫尉吧。
自从阳球调走,这尚书令一直空着,这曹节,就让他接任尚书令吧。
而这张修不先请示而擅自诛杀单于,就让董卓将他槛车征诣廷尉抵罪吧。
短短几行字,刘宏已经处理完那么复杂的事了。
他很高兴。
这帮臣子一个个的,天天没事给自己找事。
肯定是偷懒!
这些小事,还用得着自己吗?
蔡邕得知自己获赦。
也知道了张修擅杀单于,又强行改立羌渠为单于。
结果被董卓用槛车送上京了。
内心稍安。
刚好五原郡守王智宴请。
庆祝他能够获赦。
王智是王甫的弟弟,如今王甫被杀,自己也不知道灾祸什么时候就来了。
也有借此机会缓和关系。
蔡邕想起回家的路,还需要这位郡守帮忙。
于是勉为其难答应出席。
席间王智特意拿出从董先北商团买到的董氏美酒。
这酒浓,意更浓。
王智瞬时不清醒了。
让蔡邕跳舞助兴。
蔡邕刚刚获释,怎么可能听呢。
于是丢下一句:
“徒敢轻我!”
便拂衣而去。
王智一边派人跟着。
然后另一边向朝廷告密。
说蔡邕对被流放一事仍有怨恨,目无朝廷。
董卓让人嘱咐蔡邕,不要急着回去。
眼下局势尚未明朗。
不如先经云中、定襄、雁门、代、上谷、再从渔阳出海,投奔青州姻亲羊氏。
此一路虽然不安全,但可避开中枢之地。
比起踏入内郡被人陷害要安全一些。
沿途董卓还可以用自己刺史的权力,协助一二。
党人觉得又行了。
先是郎中审忠发言:
“臣闻理国得贤则安,……故王甫父子应时馘【雀戈】,路人士女无不称善,……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之所为,诚黄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埽灭丑类,以答天怒。与瑀考验,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妻子并徙,以绝妄言之路。”
简单说就是:
杀了王甫大家都很高兴,接下来还要杀朱瑀。
这朱瑀是谁,提起他就要提起刘宏那一段不堪回道的往事。
建宁元年时,刘宏还未亲政,奏章由窦太后办理。
典中书发现了窦武、陈蕃等人参奏郑飒的文书,里面牵扯了很多长乐宫的属官。
于是告诉朱瑀。
而这朱瑀正是当年保卫长乐宫窦后的负责人。
他当即翻出窦武的奏章看了一遍,生气的说:
“中官放纵者,自可诛耳。我曹何罪,而当尽见族灭!”
意思是:
这宦者有罪,自然可以诛杀,但关我们屁事,要受牵连灭族?
这下成功煽动手下人。
然后定下计策,到处大叫:
“陈蕃、窦武奏白太后废帝,为大逆!”
意思是:
窦武和陈蕃想要让窦太后废了刘宏,是犯大逆不道的罪。
并于当夜召集长乐从官史共普、张亮等十七人,喢血共盟诛杀窦武等人。
然后再和曹节、王甫等人联合,劫持刘宏和窦后。
发诏书宣布窦武、陈蕃等人谋反,并将参与事件的人全部处死。
所以历史的车轮就从此人开始转动。
谁能想到,这第二次党锢竟是一个小小长乐宫护卫首领推动的。
但也因此,朱瑀成为党人心中永远的痛。
随着审忠的书奏,党人欢呼雀跃。
但不出意外,这份奏章被刚任尚书令的曹节给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