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结果是不欢而散各自回家,庄怀吟刚才或许不会盲目地亲上去,或者至少,亲上两秒立马松开,挨上一巴掌然后无事一起离开。
现在,落得个过桥米线也吃不成。
罢了。
此刻他只庆幸自己受着伤。
徐西淮径直从这里走出去,庄怀吟作势还要去拉他的胳膊,徐西淮看着他手臂上鲜红的血,由于抖动而更加凸显。
他看不下去,说:“你不怕疼是吧?”
庄怀吟的眼眶依旧红润,和刚才好不了多少,俩人的嘴唇也鲜润红肿,“我更怕你离开。”
这句话突破了徐西淮的心理防线,他带着几不可闻的委屈,对庄怀吟说:“不是你把我推开的吗?”
庄怀吟转头看他,定定地盯着他。
俩人就这样静默着,仿佛空气也不曾流动。
庄怀吟开口:“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西淮。”
“我把你追回来,我再也不推开你了。你原谅我好吗?”
一到这种对于两人感情上的询问,庄怀吟就开始张开双手讨要拥抱,觉得伸手了就抓不到虚空,怎么样都有徐西淮兜着。
可是他都把徐西淮推走了,怎么再把他兜着呢?
徐西淮想就这样放任不管,什么也不管,从这里出去,从这要命的逼仄的小地方出去。
可是看见他手臂上包括左肩后面一块也浸染的鲜红,他又迈不出一点儿步子,两者像两个怪兽在他耳边,要把他逼疯掉。
最要命的是庄怀吟还接着拼命说:“而且刚才你也主动了,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徐西淮对他怒目而视,如果庄怀吟健全,此刻他会一拳挥过去。
“我恨死你了,庄怀吟。”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结束这该死的谈论吧,俩人都闭嘴。
“去玉山苑。”
这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在计划里,庄怀吟安排的是先看望老师,再逛学校,在食堂吃完午饭去玉山苑见之前的托管阿姨,晚饭则在学校附近旁的过桥米线店铺解决。
徐西淮走在前面,走得很快,庄怀吟在后面催着他走慢点,徐西淮不管,步子走得更快。
“徐西淮你走慢点。”
“你还记得在哪里吗?!要我带你去!”
庄怀吟小跑地跟在他身边,俩人出了校门,过了马路,左转一点就是屏安路,而现在刚好正值秋天,银杏树全然变成黄色,有很多飘落在地,有一种凋零的美。
庄怀吟看见路旁边唯一一家卖炸鸡的店铺还在,但换了牌子,庄怀吟很想去问一问老板,买鸡排还送不送酸梅水,如果送的话,他一定买一份。
但是徐西淮没给他机会,他走得太快了,踩着叶子发出响声,庄怀吟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庄怀吟小跑跟上他,嘴里还要边说着话。
“这里之前有一坐长椅,现在没了。”
“前面就是尽头,有一盏很大的灯,你之前就是从那几阶楼梯下来的,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你还记得吗?”
庄怀吟指指这里指指那里,还指着小路外的长满杂草的泥土,说不存在的东西,他和徐西淮说:“这里之前有很多狗尾巴草,你还记得么?”
徐西淮不想回忆这些,所有的一切,与庄怀吟有关的一切,让徐西淮,或者至少在当下,让他十分痛苦。
“闭嘴吧。”
右转几户人家就是之前托管阿姨的家。一楼上楼梯的门开着,俩人走了上去。
庄怀吟敲了两下门,里面没动静,他又敲了两下,里面才有人喊:“谁啊?来了!”
庄怀吟又回归笑嘻嘻,“我就说罗阿姨现在在午休。”
是,这前寄宿生还真孝顺,大中午打扰人午休,徐西淮真被气笑了。
罗素盈开门时最先看到的是庄怀吟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脸,再看到的是他已经浸满血的胳膊,然后就没再有心思去看后面站着的徐西淮了。
“小庄?!你这是怎么了啊?!”
庄怀吟被催促着进来,拉着徐西淮一起进来,“我伤口裂开了。”
罗素盈跑着去房间拿药箱,剩下这俩人上下打量着这里。
徐西淮不熟悉,看不出哪里不一样;庄怀吟太熟悉,一眼就看出来这里的新变化。
电视机是崭新的,很大,摆放了新的沙发、桌椅,甚至窗户也跟着换了换,依旧很整洁,但是可以看出来,比当时变好了许多。
“哎哟你这全是血也太吓人了吧?这是干嘛了呢?”
庄怀吟在徐西淮昏迷的时间里上好了药,伤口缝好了针,后来穿着外套,因为不怎么用左手,所以出院挺早的,毕竟他没太觉得有影响。
也可能当时没弄到位,再加上有些时候不自觉地乱动,特别是今天徐西淮拉着自己撞的那一下,就裂开了。
“没事没事,不小心弄到了。”
罗素盈将他的胳膊从衣服里拿出来,庄怀吟只穿一件比较厚的长袖,罗素盈用卫生棉将那些血擦干净,而后给他绷了绷带。
再处理后背的伤口。
线确实是开了,只能先绷着,但这是一个不小的问题,罗素盈只能干着急,一个小药箱能怎么办?
“小庄我们立马去医院,你这个需要专业医生处理!”
庄怀吟立马反驳,不是不想去也不是怕疼,他脱口而出:“不行!我等会儿还要吃过桥米线!我故意中午在食堂那个吃很少呢,就想着留着肚子吃它。”
罗素盈只能顺着他哄:“晚一点买给你,阿姨带你去医院吧。”
罗素盈有一辆接女儿上下学和自己上班的小电驴,劝了一会儿庄怀吟终于同意去医院。
罗素盈这才想起来旁边坐着的人,说:“这位是你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