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熠抱住头,不让她再挠。
莫爱有些不解,“苓苓,什么有人了?”
严苓站起身,向她身后扬了扬下巴。
莫爱回头,看到梁穆穿一身板正的银色西装,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摸着自己的后脖颈,眼神闪烁地看着莫爱,“我带你走吧。”
本该是父亲领女儿走的一段路,他这个未被承认的哥哥自告奋勇前来。
万一这么多人面前,他被拒了,着实难堪。
严苓此前跟他说这个想法时,他马上就答应了。
今天就算他梁穆把这辈子的人都丢尽了,也要争取这唯一一次机会。
莫爱明眸定定地看着他。
他觉不出她情绪,更慌了,眼神移开得更频繁。
不一会儿,莫爱纤细的手臂放进了他臂弯,手掌扣紧他胳膊,说:“鞋太高了,我走不稳。”
梁穆笑笑,收紧臂弯,给她更多支撑,“我扶着你。”
奏乐起,梁穆带着莫爱走入白玫通道。
两旁宾客注目。
前排主位上的顾灵芝眼中含泪,拍拍梁茗贻的手,“茗贻啊,你女儿出嫁了。”
梁茗贻扬着脸看着莫爱,任眼泪流着,“妈,我懂了,我都懂了。”
她懂莫爱漠然态度下依旧是颗柔软的心。
从前,她梁茗贻样样都是最好的,样样也都要争个好赖输赢。
现在她明白了,生活是段绸布,勒紧了会痛,松松手,放下高傲的心,才能拥住真心的人。
输赢对错都不重要,生活里,需要的只是一颗柔软的心。
脚步缓慢,莫爱依然走得有些晃荡,攀住梁穆的手很是用力,不光因为脚下过高的鞋,还因程景行迎着光,长身而立的模样,太过像初见。
她手心冒汗。
到了台前,程景行上前迎她。
梁穆借身位挡了他一下,程景行立时挑了下眉。
梁穆从胳膊上牵起莫爱的手。
两人的手隔着一层蕾丝手套,也许出生时他就如这般牵着她的,现在再以相同的动作,指引她通往下一段人生旅途。
梁穆不疾不徐地看向程景行,极郑重道:“我妹交给你了。”
莫爱笑了笑,眼里突然来了热潮。
程景行深眸微抬,他与梁穆很少有这么正式的对话,“你放心吧。”
他牵过莫爱的手,放在臂间,倏然感受到莫爱加之过来的重量。
他挨过去一点,笑着轻声问她:“脚痛,就不要穿这么高的鞋嘛?”
莫爱闪着珠光的眼帘抬起,睨他道:“还不是因为你太高。”
程景行没正经地笑:“那我低点。”
莫爱拉他手臂:“站好了,别动。”
两人转身面对宾客。
风吹起天幕下的白色薄纱,莫爱看到了周月铃、程清林,也看到了顾灵芝、梁茗贻、梁穆,还有孟锡春、孟夫人,顾馨朵、冷熠……许许多多她叫不出名字,也依然为她此刻幸福落泪的亲友。
她的世界好似被拓宽了一个维度,这是她的婚礼,也是她的某种回归。
严苓端着戒盒上来,在他们身前打开。
程景行捏住莫爱手,拿出女款的铂金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
隔着手套,程景行摸到了她一手汗。
他俊眸漾起玩味的笑意。
等莫爱拿男款戒指时,他故意逗她:“稳着点,掉地上了,我可不帮你捡。”
莫爱被他这一逗,绷紧的面部表情瞬间松开了,拿一双雪亮的眼睛瞪他。
严苓想踹程景行,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咬牙切齿地小声道:“程景行,真掉地上了,她就不嫁了。”
程景行忙收起玩笑,对着莫爱正捏住的戒圈,往自己无名指上推,“来来来,快点快点。”
台下人听不见这番对话,只看到程景行直直往莫爱手中戒指上撞。
有这般迫不及待的新郎,交换戒指的环节格外丝滑。
掌声中,程景行掀起莫爱的头纱,凝神注目,终于把她看得真切。
容光浮面,柔肢素腰,宛如出水的一朵娇花。
“景行……”
“嗯。”
太过熟悉彼此,语言已显得多余。
他扶住她的下颌,微微抬起,侧身吻上她的唇。
他吻得比任何时候都细致,柔软唇瓣密密磨着,如细语碎念,仿佛她的唇是一段经文,要他虔诚地诵读,才能获得今生的幸福。
佳人形影绵绵,柔光倩影相依,欢声娓娓动听。
天幕下,绿茵葱郁,玫瑰含着露珠,微风之中散出清雅香味,白色花径连成一条无限延展的光路。
阳光再次穿过回廊镂空的木质构件,缓缓流向悠扬的时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