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是正席,周月铃已经严格控制了嘉宾人数,花厅今晚依然摆了十桌宴席。
莫爱换了香槟金色的小礼裙,严苓自创品牌的,蚕丝质地,裹身高开衩长裙。
轻盈面料搭配明亮的金色,与微卷的长发,一同荡出迷人的水光。
她倚着程景行敬了一圈酒,面颊红彤彤的。
她喝酒从不玩虚的,尤其是今天自己的婚礼,她更是杯杯都实在,严苓挡都挡不住。
程景行怕她把自己喝断片,晚上不想抱着个醉鬼。
好几杯,他都把她酒杯拿过来,将自己手里的白酒倒进她的红酒杯,一杯全干了。
莫爱觉着晚上要抱着醉鬼睡觉的人,是她。
敬完一圈,他们在程清林和周月铃的主桌吃了饭。
酒过三巡,夜幕落下来。
长辈们回房的回房,回家的回家。
程景行要严苓送莫爱回东院婚房,不让她跟自己出去送客了。
“你一个人怎么行,”莫爱追着他去东序回廊,在廊道上扯住他手臂,“你喝得不少,我跟你一起。”
程景行搂着她,轻咬她耳尖,酒气喷到她耳朵里,“我还远着呢,你回去醒醒酒,床上等我。”
莫爱的脸已经不能再红,抱着他说:“你别硬撑,我让天来去帮你。”
程景行捏她的脸,挑眉道:“你要相信你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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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连心路车水马龙,豪车停了一路,都打着双闪。
路人知道景园今日办喜事,纷纷驻足看热闹。
运气好的,看见俊逸的新郎官在景园大门口,送一位鹤发银丝的老人出来。
梁家的车已经在门口等了,梁茗贻今晚不走,周月铃在北院组了牌局留她,她当然乐意留下。
梁穆还在宴席上,年轻人的酒局才刚开始,他今晚也要交待在这儿。
回梁家半山别墅的,只有顾灵芝。
她跨出青石门槛,回身望了望景园的牌匾,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依依不舍。
程景行唤她:“顾奶奶。”
顾灵芝紧紧握住他的手,叹道:“每次到这儿,都想到茗贻她爸还在的时候,他跟你爷爷一喝酒,就到这时候,叫也叫不回去。”
程景行没见过梁励诚,他出生时,他已过世。
他只在长辈们的交谈中不断听到他的名字,他的事迹。
他是梁茗贻的父亲,爷爷生前最好的朋友,梁氏金控上一任的掌舵人。
顾灵芝收回视线,徐步往车道走,“你爷爷的那首诗,你记得吗?镜月照星辰。”
程景行眼眸微沉,道:“记得,这首流传最广。”
顾灵芝眼中闪出明锐的光,“这首诗没收录到他任何一本诗集中,却流传最广。其中缘由,你知道多少?”
程景行闭了闭眼,在这位长辈面前,是装不了的。
他挺挺身,说:“顾奶奶,就结果来看,我爷爷没有食言,过程……就不重要了吧。”
顾灵芝哼笑一声,“你要不是娶了我梁家的女儿,这么不要脸皮的话,你还说得出口?”
程景行笑道,“奶奶,当年我不接受跟梁氏联姻,您不也没拿这事出来为难我嘛。”
顾灵芝笑着摇头,“你个小无赖,我体谅你,你倒反咬我一口,这都跟谁学的。”
程景行凑近,告诉她:“我爷爷教的。”
顾灵芝哈哈大笑,“你果然是程时文的孙子,精得很,我的孙女算是落你手上了。”
忽而一阵夜风携来湿意,顾灵芝又想起莫爱曲折的经历。
她收起笑容,哽咽了一下,拍程景行的手,“得亏是你,不然,我这孙女也找不回来了。”
程景行扶着她的背,缓声说:“奶奶,她注定是我的妻子,千次万次我都会找到她。”
顾灵芝看向他英俊的脸,“这是你们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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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行留孟锡春一家在景园留宿,孟锡春推说要回宾馆,明天就回省城了,不想来回挪东西折腾。
临走时,冷熠扯了一下程景行的袖口,程景行蹲下去,说:“今天谢谢你,照顾新娘子。”
冷熠黑眼珠往左边一转,道:“以后,自己新娘,自己照顾。”
程景行想摸他头,手迟疑一下,改落到他肩上,“玩得开心吗?”
冷熠不答反问:“是不是,每个新郎新娘都像你们一样?”
他想到了妈妈,曾经是不是也和爸爸,有过这样甜蜜的时刻。
在他的记忆里,爸爸妈妈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亲密,更多的是爸爸一次次告别,妈妈偷摸抹眼泪的画面。
程景行把他的手捧起,轻轻握住,说:“嗯,所有相爱的人心都在一起,只是有人会说出来,有人不会说出来,会用别的方式表达。比如你,看到喜欢的,眼睛就会往左下方转。”
冷熠愣住了,回过神时,手心里多了一枚独立包装的,猫猫形状。
他捏住,低下头,小声说:“我还能再来这里玩吗?”
声音很小,程景行还是听到了,扶着他的肩膀说:“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孟夫人在一旁抹着泪,对一直没说话的孟锡春说:“你看,孩子还是想爸爸的。”
孟锡春紧抿着唇,带孩子上车。
程景行帮忙关车门时,孟锡春忍不住说:“景行,以后,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多见见这孩子。”
程景行察觉孟锡春神情里忍而不发的哀痛,想到冷熠的父亲是国安的,他没多问,立即答应:“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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