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童钰正在书房里发呆,刘凤冈、沈又希来了。
刘凤冈这家伙,去了一趟葱岭,原来一张肥白的脸,有了线条感,显得有男人味了。
“这一趟,你们都干啥去了?怎么看着像野人啊?”他盯着两人前后左右瞧。
“能干啥?天天好吃好喝好玩的,比在京城舒服多了。就是太阳毒得狠!”沈又希说。
“你干啥呢?学堂也不上?”刘风冈问。
“听说今天畅音阁有新戏,咱们看戏去。”刘凤冈不由分说,拉着童钰往外走。
童钰实在拗不过这两个家伙,只好跟着去了畅音阁。三个人躲在最后面,戏没听完,海青就找了过来。
“就知道你们在这儿。”海青口气里有些焦急,“跟我走,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
三个人跟着海青出了畅音阁。
“出事儿了。”海青看着三个人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也就不绕弯子了。
“今天皇上接到好几个折子,告状的。说是童大人和刘大人以权谋私,贪赃枉法,数额巨大,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知道谁写的奏折吗?托赖!皇上迫于压力,已着人查去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子虚乌有的事,让他们查好了。”刘凤冈一脸的不屑。
童钰未吱声,他隐隐感觉到,是他们在平凉查案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了。他替父亲担心,也为自己的莽撞深深地后悔。
他让海青关注事态的发展,及时告诉他。
回到家,他立马开始给父亲写信,告知京城里的动向,信里也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父亲,希望父亲多加小心。
写完信,他想找火漆封口。拉开父亲的抽屉翻,在最底层,看到一个方形盒子,盒子很漂亮,雕花漆金边,里面放着一方木砚台,拿在手上还挺有分量。童钰左看右看,没什么特别的,随手放在了书案上。
待封好信口,交给九牛,嘱他命人快马加鞭送出去。
返身回屋,想把砚台放回去,想一想自己的那个石砚,还是小时候练字用的,如今画画需要一个更大一些的,就把砚台拿到了自己的书房。
这些天,童钰除了看书习字画画,就在父亲的书房呆着,对着那满屋子书架琢磨来琢磨去。
这日,正在临贴,无意间扫了一眼刚启用的新砚台,墨汁要干了,他拿过墨条,正要磨,发现砚台底居然有一个“梅”字,随着墨迹正渐渐消失。他看着正在消失的字迹,心跳了两下。立马倒了少许水,字迹又出现了,还有一个“童”字。这是一个名字还是两个姓呢?这会不会就是传说里的那个砚台?
父亲的书房里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死活找不到家谱。挨着一格一格的书架找。底层的书架找完了,又往高层的架子上去找。不用什么梯子,一抬手,书就到手里来了,九牛看得呆了。
“少爷,您这是......?”他有些恐惧地看着童钰,“魔术吗?”。
童钰点点头。
“这个魔术用起来挺方便的。能教教我吗,少爷?”
“行!你先把三字经背会了再说。”
九牛一听背书,就蔫了。
他按照童钰的吩咐,将梯子搬开,靠到另一个架子上,被靠的格子忽然弹了出来,出现了一个暗格。原来机关在这里!
童钰兴奋地拿出里面的布包,方方正正裹着一本书,果然是家谱。看来童家人丁不太兴旺啊,这上下几百年,只有一本家谱。
“这件事情,你要保密,谁也不能告诉。”童钰叮嘱九牛。
准确的说,这不是一本家谱,里面记载的只是童家的一些重要人物和发生的一些大事,更像是家史。他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倒是如祖母所说,书里记载了一个叫童梓的,生于明代,五岁能识字背书。书里没写他生平事迹,官到何级。后面空着一页纸,像是故意空出来没写的。童钰左看右看,失望地将书放回原处。
真正的家谱在哪里呢?他把书架敲了个遍,再无别的机关可寻。
很久没见梅嬉了,童钰非常想念她。
那卧佛寺的两朵梅花,也让童钰始终难忘。
有一晚他竟然做梦,梦到了两树梅花,开得极热烈的样子。树下,梅嬉黄衣飘飘,似仙子。
他提笔想画梦中的梅花。却觉得太宏大,难以下手,只好截取一枝,突显两朵梅花,不料枝干上墨汁深重,老气沉沉,显得头轻脚重。
再画一张,还是不太满意。
画着画着,整个人反而更加心浮气躁起来,画纸堆了一地。
刘凤冈进来一看,“你这是要跟画纸过不去了吗?”
童钰只顾画画,半晌才说,“近日,梦到两树梅花,想画下来,不知何故,却总也画不成。”
“怪了!我前几天也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变成了二树梅花。”刘凤冈说。
童钰望着他,笑了,“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算了。别画了,有重要事情跟你讲。”刘凤冈夺下他的画笑,一脸严肃地说。
刘凤风带来了海青的消息。
海青打听到,有人上奏折,说童一山收受贿赂,收了一张北宋宫庭名画,价值连城,藏在海宁的老宅里,言之凿凿。
雍正平生最恨贪腐之官,立即派人往海宁一搜,居然搜到一幅《千里江山图》。
甚至有人弹劾童一山十五年前在山东办理私盐案中徇私枉法,故意放跑了罪犯。
童钰惊呆了。
他知道,父亲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家里若有这么名贵的画,断不会藏在海宁。
老宅子平常只有一个人看门,放在那里不安全。况且不久前他们还为这幅画跑到大理,怎么这画忽然出现在了海宁?
他觉得,弄清画的真假和来源,是当务之急。
可这画,他们是看不到的。只好去找四阿哥。一打听,四阿哥还未回来。
这可怎么办?
刘凤冈说,“我猜这画,肯定还在皇上手上。咱们偷出来看看。”
童钰摇了摇头,之前在平凉的冲动,已经给父亲带来了祸事,不能再任性了。还是等四阿哥回来再说。
四阿哥在从大理回来的路上。
等了延光师傅多日,仍无消息,四阿哥不能为了一幅画耽搁太久,就留了一封信给延光,先回京。
这边,皇上已经急召童一山和刘庭玉回京,禁足家中,协助都察院查清真相。
童钰无计可施,家中静等父亲和四阿哥回来。
他第一次体会到时间的漫长和难熬。他唯一能做的事情,是读书和画画。
还是画梅花。
这一天,他在自家园子里转悠,园子有些萧索,让他平添一种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