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寺院的门被一阵风刮开。
禅心寺三师父唤空即色,是个哑巴,身穿大肚宽衣,头戴宝冠,腮边高卷,宽大的耳垂上长着红痣、头发梳成一个髻,肩上停着那只鹦鹉。
他双腿盘起,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非常肥胖,但并不显得臃肿,反而给人一种宽厚、仁慈的感觉,就似弥勒佛般。
空即色、金蝉、隋卞与众弟子齐聚一堂、围着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神龛上供着五尊熠熠生辉的佛像。
宋无溪一入门,门又被一阵风带着关上了。
炼丹炉里煮着圆滚滚的东西,它们的外表几乎是透明的,就好像熟透了的人皮,一层一层地裹在一起,给人一种怪异的笔直感。
在这样的存在的表面,覆盖着一张层层叠叠的白皮,上面布满了怪异扭曲的符文,像极了干枯的人血涂满了白皮,浑身充满了恶念与扭曲。
身披红袈裟、头戴毗卢帽的金蝉热情道:“还请无为道长快快入座。”
宋无溪隐隐不安:“不必这般客气,请问您找我有何事?今日怎么这么大阵仗?”
“听说道长在找易清风,可真有这事?”
宋无溪听出了金蝉话里有话。
“嗯,不过那是我个人私事。”
金蝉高深莫测道:“你想成仙。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肉身登上过南天门,你成为不了唯一,因为‘无’没有包含唯一。习修假之术,忘记自己是何人,大成之时便可成仙。”
宋无溪疑惑不解:“你们禅心寺有何目的?”
金蝉双手合十感慨:“禅心寺能有今日多亏了道长,道长前世是易清风,这辈子本该享福德,可天道似乎出了些毛病。所以,你愿意回归西天乐吗?清风也盼你回来。”
西天乐?图穷匕见,宋无溪沉默不语,他装作考虑的模样,现在大门紧闭,他无处可逃。
就这么僵持了许久。
隋卞四处张望,压低声音问:“方丈,二师太呢?这般重要的日子她怎么没来?”
金蝉握着九环锡杖,他望了望药田,又望了望高悬的炼丹炉,意味深长道:“她啊,即使不来也能瞧见这极乐之日。隋卞啊,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所以,为‘智’献身吧。”
隋卞还没反应过来,空即色就把他连带着寅木、辰土、清甲子、诸葛扶苏一块扔进了炼丹炉里。
清甲子眼疾手快,他一脚踹在诸葛扶苏的腰上,把险些掉进炼丹炉里的诸葛扶苏给踹了出来,而自己落进炼丹炉生死不明。
金蝉毫无波澜道:“有‘乾为天’在,怕是难成,直接开始仪式吧。”
空即色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人质。人质里头包含宋无溪的至亲跟诸多极道教徒。做起手语,意为:“莫急,现在咱们只需要退避到安全之地静候即可。”
一切不再掩饰。
炼丹炉被连续投下五人后开始不断涌出东西,随之一飞冲天,在高处炸裂开来,散发出耀眼的佛光。
现在,宋无溪终于知道那五指山是什么了,驼岛玄龟正好一头四足,拱起的四肢与脑袋形似山峦。
那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巨大屏障,五尊硕大的佛像以一种极其具有艺术感的方式拼贴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金光。五尊佛像只有五只眼,彼此掩着对方的目,却又彼此为对方的目。
中央长着一朵结构极其有趣的莲花,当然这种有趣仅仅不过是宋无溪仓促之下找到的一个形容词,实际上那并不有趣,因为它看起来就像是无数条彼此纠缠在一起的鲜红线状物体。
莲花生着大蒜瓣般的果肉,白中带着红润的令宋无溪想起了某种生物的脑部组织或肥胖的蠕虫,那让他难以直视它,胃如同被蹂躏的破布,他几乎控制不住呕吐的想法。可在他看见旁边佛像时又得到舒缓。
此时此刻地动山摇,整座岛被连根拔起,缓慢飘向大海远方。
忐忑不安的众人汇集在一处商议着生还之道。但是被那佛光笼罩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一部分瞬间老去,尸骨腐烂发臭,一部分返老还童至胎儿,最终都化为尘埃消失殆尽,还有一部分以极其怪异的状态存活,身上一部分苍老如枯骨,另一部分稚嫩吹弹可破。
而未被佛光普照的人无处可去,惶恐的躲在阴影里,情绪也受到佛五毒(疑惑、傲慢、愚痴、瞋恚、贪欲)的影响,开始互相残杀。
清甲子那脚没轻没重,诸葛扶苏虽然获救,但还是重重咳出一口血。他握着机关萧撑起身子后拉开一卷卷轴,浅浅对比了下画上驮着五尊佛像的玄龟后面露内愧。
“为何那般阻止都无济于事?果真是祭厄天命五智如来,虽然现在岛悬了,落着个进退两难之地。唉,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