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张家卫和几个德国青年军官正在甲板上围桌而坐喝着啤酒闲聊,让凉爽的海风吹走白天的酷热。见有人打架,他们都慢慢围拢过来想看看热闹。当张家卫看见一群日本酒鬼在打一个已经是头破血流的中国年轻人,虽然被一群日本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功,但那个年轻人却用汉语,大声愤怒地把日本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已经问候了个遍。
张家卫立刻冲了上去从背后抓住武冈还没有落下的铁棒,随后抬起右腿,一脚踢在武冈的右手腕上。张家卫都已经听到武冈手骨骨头碎裂的声音了,但他丝毫没有迟疑,顺势前冲,三拳两脚就把抓着那个中国人两条胳膊的两个日本人打的满地找牙去了。看见张家卫动手,那几个年轻的德国军官也一起参与了斗殴,不一会儿三四十个日本酒鬼都已经躺在甲板上鬼哭狼嚎起来。
一群酒鬼怎么能是一些年轻受过特殊训练的军官们的对手,况且其中还有张家卫这样一个顶级格斗高手。这样的情况让其他的日本酒鬼不敢再靠近,却又不愿轻易的就此认输,只好大声呼喝手持一些桌椅板凳与德国年轻的军官们和两个中国人进行对峙。
驻船的日本警察带着了一些船上的水手很快就出现在甲板上,把两边的人格开,制止了这场打斗。由于德国军官参与了打斗,已经不是小小的驻船警察可以处理的。经过藤原秀树和德国军官代表团团长协商,双方互有受伤,彼此不再追究对方责任,此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虽然有些德国军官也是鼻青脸肿,但毕竟是只靠几个人就打倒了三四十个日本酒鬼,里面还有几个骨折的,肯定是一场巨大的胜利,以后可以在朋友面前大大的吹嘘一番。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打架,也许他们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打架。在他们看来,在这种漫长的无聊的旅行当中,打上一架本身就是一种让人兴奋的事情。
尽管秋叶丸船上的日本医生不是很愿意,但还是给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中国年轻人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武冈临走的时候,呲牙咧嘴忍着手腕骨折的剧痛对着张家卫恶狠狠地说道“你惹了我们黑龙会,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张家卫不想引起藤原秀树的更多的关注,自己只好装作听不懂日语,扶着那个中国的年轻人走回自己的船舱。
福尔曼看着两人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遍地狼籍的甲板,心里非常清楚张家卫参与打架的缘由,就像德国一样,已经被其他战胜国家瓜分得四分五裂,割地赔款,民生凋蔽,百姓苦不堪言,内心的愤恨积郁无从发泄。福尔曼摇了摇头,也回自己的船舱去了。
“今天多亏你了。救命之恩容后再报。我叫陈清,浙江人。看你的身手,是练过中国武术的,你怎么和一些德国人搅在一起的?”
张家卫看着满脸强忍痛苦的陈清说道“我叫张家卫,北平人。很小的时候全家就来到了德国。功夫是跟家父学的。现在受雇于比利时的毛瑟公司,准备回国内发展。”
陈清点点头说道“怪不得你的德语说的那么好。”
张家卫问陈清“你怎么和那些日本人打起来的?”
“我在英国留学毕业后,四处找工作找不到。那些洋人看我是一华裔,都不愿意把工作机会给我,尽管我的学识要比当地人高出许多。正好我有一远房堂哥叫陈诚,在国民政府做事,给我找了一个在时事日报做编辑的工作,我就急忙买了一张从伦敦到香港的船票,搭乘了这艘日本船回国。从伦敦上船开始,一路上我就和那些日本人和朝鲜人住在船的下层。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我一句话不说,看书也只看英文版的,周围那些日本人和朝鲜人都不知道我是中国人。后来我就尽量在甲板上,也免得看那些丑陋的嘴脸。可还是避免不了飞来横祸。”陈清无奈的说着自己的经过。
“可你怎么惹到那些日本酒鬼了?”
“因为我是中国人。就是这个原因。那些日本人要想打个中国人,还需要原因吗?如果换个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甚至印度人,那些日本流氓敢动手打人吗?国家实力不行,没有强大的政府,连他的国民在外边也会受到歧视,低人一等,生命财产都不会得到保障。这就是我们华人的现状。难道你没有感受吗?”
经陈清这么一说,张家卫想起了周边华人受到的一些不公正的对待。只是因为自己功夫高,打架从不吃亏,才没有人敢欺负他。但在找工作的过程中,还是受到了许多白眼。张家卫不由得连连点头赞同陈清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