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虫来回游弋,盆子里面水的颜色很快发生了变化,金光熠熠,十分华丽。东宫山峰低声喝了一声“起”,就看漩涡中间拉出一条极细极长的水柱,金虫投巧,正好压在水柱的柱头上。
东宫屏看得精彩,脸上喜形于色,才想拍掌称好。金虫挪动身体,硬生生把水柱压了下去,水面金光消失,露出两个黑气腾腾的大字:鬼厉。
东宫屏不知道这两个字有什么来历,但显然东宫山峰和陈伯的脸都变了。陈伯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颌默然不语,东宫山峰脸色肃然地把巴掌平摊到水面下,金虫接着上面的一层水波浪游到他的掌心,重新回到小盒子里面沉睡。
东宫屏虽然调皮,却也懂得鉴貌辨色,看出父亲和陈伯的神情有了很大的变化,小心翼翼问道:“爹爹,陈伯,什么是鬼厉啊,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呐?”
“哦,没什么意思。”东宫山峰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一边说话,一边把小盒子放进袖子里面,“对了,你不是不喜欢憋在家里吗?正好,你出去转转吧,到哪里野都随你。”说完话,又从另一个袖子里面摸出两枚铜钱,递给东宫屏,“饿了的话,就去附近寻个吃饭的地方。我和你陈伯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今晚就不开伙了。”
东宫屏从小长到大,还是第一次被父亲主动“赶”出门,呆了呆,想要说些什么。东宫山峰显然没有心思再和他说话,和陈伯一左一右夹着托架和水盆,往中院的花厅走去。东宫屏试着招呼两声,看那两人都没有反应,碰了个软钉子,索性用力拍拍巴掌,故作轻松地转身就走。
这一回,他是大摇大摆从家门径直而出,有种莫名体面和风光的感觉。
问题是,真被“赶”出来了,反而没有了那种偷跑出来的刺激感。东宫屏哼着小曲在乡间各条小路来回逛荡了一圈,山水风情都不想以前那样有趣了,心里直呼无聊,后来他决定去找玩伴门牙鼠、皮山、刘小禅或是胖子,至少得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疯耍啊。不巧的是,人家门牙鼠、皮山和胖子都家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他们家长的呵斥声,看来哪怕自己吼破了嗓子,他们也断然不敢出来。
东宫屛颇为无奈,只能拽巴步伐来找最后一位玩伴刘小禅。结果到divstyletextalignenter;lrred>搅巳思颐趴谝淮蛱跣孀潘母改父崭粘雒湃肆诖澹菟凳歉嗲住br/>
“相什么亲啊?年纪轻轻,就没点别的抱负,只想着老婆孩子热坑头么。”东宫屛朝地上啐口唾沫,表现得大为不屑。
“哎呀,这话就说错了。要结婚的话,就得趁早。”刘小禅隔壁的一位邻居是出了名的好管闲事大婶,听到了他的话,趴在篱笆上探出脑袋,“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合适的心上人啊?没有的话,婶子我帮你物色好姑娘,年轻的有,漂亮的有,家境还算不错的也有。”
东宫屛吐吐舌头,撒开脚丫子就跑,跑出老远,还能依稀听到后面大婶热情洋溢的呼喊。他停下脚步,挠挠头皮,忽然很想回家。家里好啊,现在躺在家里享受家庭的温暖和体贴多妙啊,可是在出来之前,父亲东宫山峰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两位长辈有一些事情需要商量,不希望看见他在家闲逛。
东宫屛看着远处的夕阳,委实哭笑不得,心想这大概就是有家不能回的凄凉感受吧,自己可是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不好受啊。
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向了日间的听书小镇。踩在小镇外农家田埂的路上,他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门牙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追来。
东宫屛乐了,打趣问他怎么这副模样。
门牙鼠苦着脸,说:“哎呀,我老爹今天听说了什么道士的事,一改常态,非得逼着我练武功。你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是那种能练武的人吗?我被他骂了好几柱香的工夫,他非但不闭嘴,反而越骂越起劲。我呢,实在受不了了,想起好男儿得有勇气有担当,所以就横下一条心跑了出来。”说到这里,想起什么,“对了,大哥,你也不是经常这样从家里跑出来吗?你应该很能理解我的心情,也愿意支持我吧?”
东宫屛嘻嘻一笑,说:“是啊,你难道要向我学习?这么做,可是有一定的风险,有一定的心理难度的。”
其实门牙鼠打从跑出家门那一刻起,心里就十分忐忑不安,现在听东宫屏这么说,心里愈发感到紧张。不过他好面子,不甘心现在露出示弱妥协的模样,故意吸口气,拍拍胸脯说:“怕什么?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你真能做到?吹牛不上税吧?我们家可是有相关契约的。”东宫屏故意手指自己脸上的青肿处,“看见了没有,稍有不慎,这就是后果。你家老子有没有暴力倾向?”
门牙鼠呆住了,半晌不知怎么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