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淳意轻轻一笑,附和道:“没错。后宫路途坎坷,妹妹正是希望多向姐姐学习,若能得姐姐提点,也是莫大的荣幸。”
柔则笑容渐冷,语气转而带着一丝讥讽:“扶持?后宫中的扶持未必可靠。有时,那扶持的手,只是将你推入深渊的力量。”
马佳·灵慧闻言,微笑不语。
方淳意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姐姐此言极是。但若后宫中没有相互成全,又怎能谋得长久安稳?”
柔则看向她,眸光微冷,语气也更添一分寒意:“后宫之路谁都难走,你以为我走得便轻松了吗?那凤纹簪子……”她抬手触了触发间的发簪,眸色微暗,“虽贵重,却如刀刃一般,握得太紧,便会伤己;握得松了,又恐难以保住。”
方淳意听罢,故作惊讶地说道:“姐姐为何如此说?皇后娘娘的赏赐可是恩宠,姐姐这番话若被外人听去,怕是会招来非议。”
柔则闻言,微微一笑,眸底却闪过一抹异色:“淳妹妹倒是伶俐。”
她话锋一转,似无意地问道:“听闻皇后娘娘也赐了淳妹妹一串珊瑚手串,慧妹妹一件金丝绣花披风,这想必也是娘娘的别样恩典吧?”
马佳·灵慧低头浅笑不语。
方淳意放下茶盏,语气不疾不徐:“娘娘恩赐,自是用心良苦。只不过,手串虽美,若束缚得太紧,未免令人喘不过气来。”
柔则闻言,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即轻笑一声:“看来你我倒是有些相似的境遇。淳妹妹年纪轻轻,却懂得进退之道,果然不凡。”
方淳意抬眸,眼中波澜不惊,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姐姐谬赞了。妹妹只不过明白,若不能相互扶持,这后宫之中,怕是难以长久。”
柔则目光微动,却并未接话,而是起身笑道:“好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间快到了。既然姐妹们有心,那便一同过去吧。”
三人不再言语,齐步走出殿外。
这场表面温情的会面,如同一场无声的较量,虽波澜不惊,却早已暗藏刀光剑影。
翊坤宫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殿中,年世兰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颗通透的东珠,眉眼间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听着颂芝的禀报,她的眉头微挑,语气中多了一丝轻蔑:“柔则见了方淳意,看来是想收一枚棋子。她们若真联手,本宫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三个不安分的新人,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颂芝躬身应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娘娘是否要插手,防止她们结盟?”
年世兰闻言,轻哼一声,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不必。本宫倒要看看,她们怎么折腾。等到她们斗得精疲力竭,本宫再替皇后娘娘动手也不迟。”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吩咐:“去告诉千鸢,让她转告皇后娘娘,有本宫在,娘娘不必为这几个小虾米费神。”
颂芝微微一笑,恭敬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娘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年世兰放下手中的东珠,缓缓起身,目光微沉,语气中多了几分森冷:“柔则虽有几分聪明,但终究不过是匹夫之勇;至于方淳意,她以为藏住野心就不会被发现?后宫里的路,可不是她们这样的新人能走得通的。”
她轻轻拂了拂衣袖,似笑非笑地补充道:“传本宫的意思,盯紧她们,若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颂芝微微低头应道,但在她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娘娘的手段向来不见刀光,却能让人无处可逃。
年世兰整理了仪容,步履从容地朝殿外走去,颂芝连忙提起裙摆,小步跟上。
走至殿外,年世兰抬头望向远处宫墙,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自语:“柔则、方淳意、马佳·灵慧……你们这出戏,便由本宫好好看看究竟能演到何时。”
年世兰步伐从容,身姿优雅,却无形中散发出一种森然的威压,“颂芝、颂玉,去告诉暮雪,今日本宫还要在皇后娘娘那用早膳,让她们把早膳多备些。”
颂芝和颂玉看着自家娘娘,对视摇头失笑,忙应声跟上,同时心中却不禁为那些正在暗中较量的新人们感到几分寒意。
这些不安分的新人,若想搅动风云,怕是还要承受一场血雨腥风。
坤宁宫内,晨光斜洒,氤氲的茶香在殿中弥散。
皇后钮祜禄·毓荣茵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身姿端雅,眉目间尽显从容。
手边的茶盏中热气渐渐散去,她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正等待着一盘棋局的关键落子。
千鸢缓步上前,微微躬身,低声禀报:“娘娘,柔贵人与淳常在、慧常在相约见面一事,已经在后宫中传开。三人表面礼数周全,暗中却各怀戒备之心。但暗处传回消息,她们之间似乎并未达成什么实质性的默契。”
毓荣茵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放下茶盏,语气中透着一丝淡然:“戒备是应该的。柔则自视聪慧,而方淳意那两个小丫头也非易与之辈。她们互相试探,倒是合乎本宫的期待。”
她抬手轻拂袖口,眉梢微挑,带着几分玩味:“方淳意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胆色。她如此急切,是想试探柔贵人,还是借着这次机会靠近本宫?”
千鸢闻言,谨慎地答道:“娘娘,柔贵人性情谨慎,最近却锋芒毕露。淳常在和慧常在主动接近她,恐怕别有图谋。”
毓荣茵淡笑一声,眸中寒意微现:“心思?谁没有心思呢?柔则想借凤簪自立,方淳意想用结盟上位,马佳·灵慧试图隐忍自保。这三人的小算盘,本宫看得一清二楚。”
她将手放在扶手上,指尖轻扣木纹,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柔则那样的人,注定是个未磨平棱角的棋子;方淳意和马佳·灵慧,不过是想借着柔则的势。她们以为抱团就能长久安稳,那便让她们试试好了,殊不知,这条路上藏着多少荆棘。”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穿越前看的《甄嬛传》。
剧中淳常在是个看似天真无害的小主,但她巧妙地用这份“天真”掩盖了自己的野心,借此一步步出头。
“这个心机girl果然没让我失望,”毓荣茵心中冷笑,“她的高明之处就在于,看似单纯、无心机,实际上却深藏心思。”
她记得,剧中的淳常在进宫后一直表现得默默无闻,原因是年纪太小,暂时无法在宫斗中施展手脚。
她凭借贪吃爱笑的无害模样,俘获了甄嬛的爱心,表面上是为了讨好甄嬛,实际上却在寻找机会吸引皇上的注意。
有一次外面下着雪,甄嬛和皇上在寝殿中读书写字,正是一片温情的二人世界,但淳常在却偏偏选择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崔槿汐在她身后连连提醒:“淳小主,皇上正在里面呢!”
然而,正是因为皇上在,淳常在才要进去。
她披着兜风,手里捧着一束红梅,一溜烟跑到了甄嬛和皇上面前。
尽管甄嬛此时正得圣宠,宫中人尽皆知,但谁会喜欢在甜蜜时刻被打扰呢?
不过淳常在一进屋,便吆喝着说是为了给甄嬛送红梅,话里话外都在向甄嬛邀功:“我一心为姐姐着想呢!”
皇上抬头看见她明艳动人的脸,顺口问了一句:“你看着长高了。”
就是这随口一问,给了淳常在机会。她立刻回答道:“过了年我就十七岁了。”
言外之意是,她已经到了可以侍寝的年纪。
毓荣茵暗自叹道:“真是情商智商双高。”
她知道,淳常在靠的并不是美貌或地位,而是智慧和手段。
她懂得如何用天真讨得宠妃们的欢心,如何用巧言吸引皇上。
淳常在跟在宠妃身后,出人头地几乎是必然的。
前期甄嬛装病避宠,淳常在也因此不得不搬离碎玉轩,但她与甄嬛来往密切,终于在合适的时机遇到了皇上。
面对皇上和甄嬛,淳常在故作天真,说了许多俏皮话,这种天真烂漫对于听惯了奉承话的皇上来说,别有一番新鲜感,尤其是她提到自己姐姐和姐夫的“闺房之乐”,皇上听后大喜,被她的天真所打动。
毓荣茵心中冷笑:“年纪虽小,但她的眼里却看透了人情世故。”
毓荣茵再度品味着这段剧情,不禁觉得淳常在的手段十分高明。
看似天真无害的小主,实际却心机深沉,懂得以弱示人,利用他人的善意为自己铺路。
她从未小觑过这样的人,也从不认为任何一颗棋子是无害的。
正如眼下的方淳意——她年纪轻轻,却在后宫中行事老练。
毓荣茵轻笑一声,“看来这位淳常在,也想学会在大树底下乘凉的本事。只不过,她想借柔则这棵树,未免选错了对象。”
“眼前的方淳意若是剧中淳常在的聪明,怕是今后宫中的局势会更加复杂。”她微微眯起双眼,心底生出一丝冷意。
毓荣茵摇了摇头轻笑,手指轻扣桌面,神情淡然,“让她们斗去吧。柔则是颗棋子,方淳意亦然。本宫看中的,是她们如何下这盘棋。方淳意小小年纪便懂得结交势力,倒是有胆色。柔则看似端庄柔婉,实则心机深沉,她们见面,本宫倒要看看,这三枚棋子能擦出什么火花。”
随即,她顿了顿,眸光沉冷,“只要她们不伤到兰姐姐,不触碰本宫的底线,便暂时由她们折腾。”
千鸢试探着问道:“娘娘,这三人是否会对后宫局势有所影响?”
毓荣茵目光如水,声音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影响?不过是三枚棋子罢了。柔则尚能自保,但若她想要挑战规矩,就要付出代价;至于方淳意和马佳·灵慧,她们不过是想借柔则上位,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微微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边的笑意更深:“柔则想借凤簪立足,方淳意想用结盟上位,马佳·灵慧则试图在纷争中求保全。这些小心思看似巧妙,实则稚嫩。”
她顿了顿,语气中添了一分意味深长:“告诉千鸢,让她们不必惊动兰姐姐。柔则的凤簪是试探,她若识趣,便能安然无恙;不识趣,本宫自然会为她安排后路。赏菊宴快到了,本宫会亲自点醒她们。”
千鸢微微俯身,心中对皇后的智慧再添敬服:“是,娘娘。”
延禧宫中,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殿内,照亮了摆放整齐的几盆菊花。
安陵容站在窗前,目光静静地落在那些盛放的花上,脸上依旧挂着惯常柔弱的神色,手中的锦帕却被紧紧攥住,仿佛泄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她轻声问道:“含烟,昨日富察贵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语气平淡随意,却掩不住一丝暗藏的急切。
含烟微微欠身,语气谨慎:“回小主的话,昨日富察贵人与秋常在在殿内议事许久。奴婢隐约听到,她们提及皇后娘娘对其常在最近的态度。”
安陵容眉心微蹙,似是思索,声音也低了几分:“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含烟垂下眼帘,斟酌着说道:“听说其常在近日与一位小主私下接触,似乎有意结交。秋常在提到,这种举动若被皇后娘娘察觉,恐怕会引来不满,甚至可能被其他人利用。”
安陵容听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其其格一向自视甚高,自以为身份是她的护身符。可她的张扬,倒是给我们这些人提供了掩护。”
她转过身,手指轻轻拂过窗棂,眼底却寒意弥漫:“将这消息传到碎玉轩,看看甄贵人如何应对。后宫之中,人人都想在棋局中掌握主动,可惜——”她语气一顿,冷然补充,“有时候,真正下棋的人才是最大的笑话。”
含烟稍作犹豫,低声问道:“小主,这样做会不会招惹麻烦?”
安陵容的笑意变得更加淡然,眉眼间却透着一股深沉的冷意:“深宫之中,祸事从不需要等待。每一场争斗,都是别人拉开的序幕。我不过是添上一把火而已,又何来麻烦?”
含烟闻言不敢多问,只得欠身应声退下,心中却隐隐生出几分不安。
待含烟离去,安陵容独自立在窗前,目光落在那几盆菊花上。
殿外秋风轻拂,枝叶微微晃动,她的目光却越发冷冽。
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安陵容喃喃自语:“后宫的斗争,从来都只是开端。柔贵人、淳常在、慧常在,还有富察贵人、其其格……你们便争吧。争得越狠,我与夏姐姐,还有眉庄姐姐,才会越安全。”
说罢,她转身回到案几旁,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悠远,似已看透整个局势,又仿佛正在筹谋更深的布局。
随着柔则三人会面的结束,这后宫中的棋局似乎又多了几分复杂的变数。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后已经将赏菊宴作为下一场试探的舞台。
后宫依旧静谧,然而,这份平静之下,早已暗流涌动。
每一个人都在等待机会,而每一个机会,都可能成为一场灾难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