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宿元景只觉一股寒气自背脊升起,心中暗叹蔡京手段之毒辣,要治自己一个通敌之罪,这是要害死自己啊!”
而这的确是蔡京心中所想,对待政敌,他向来手段凌厉,绝不心慈手软。
宿元景跪伏于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又不失坚定:“官家,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通敌之举。昔日为梁山辩解,并非出于私心,而是真心体察到梁山确有归顺朝廷之意,一切皆是出于对朝廷的一片赤诚。望皇上明察。”
蔡京不依不饶道:“官家,我与宿太尉同朝共事,一直将他视为难得的知己。但此事关乎国家安危,其是否通敌,宁可错疑,不可放过。为谨慎起见,臣建议暂且将其交付刑部,细细审问,以正视听。”
赵佶虽然昏庸,却非全然无知之辈。他心中暗忖,那刑部尚书本就是蔡京一手提拔,若真将宿元景投送刑部,无论宿元景是否真有其罪,在那等酷刑之下,也定会含冤招供,此举实属不行。
蔡京见天子面沉如水,不为所动,不由得清了清嗓子,两声干咳在大殿中回响。
他的党羽,当朝太傅杨戬,立刻心领神会,跪倒在地,奏道:“陛下,太师蔡京一片赤诚,字字句句皆为国为君,官家切不可不听啊!”
言罢,百官中其余蔡京一党也纷纷效仿,三十余人齐刷刷跪倒,几乎占据了半个大殿,共同恳请天子下令捉拿宿元景。
这样的区区小事,竟掀起如此轩然大波,皆因自王安石于熙宁年间推行变法以来,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便愈演愈烈,仿若烈火烹油,不可遏制。
两党之士,常为些捕风捉影的琐碎之事,便大肆渲染,竞相将对方逼至绝境,此等情形,已成风气。
今日,蔡京一党若不除宿元景而后快,恐怕改日,宿元景就会除掉他们。
面对群臣对宿元景的围追堵截,赵佶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平心而论,相较于宿元景,赵佶心中实则更喜欢蔡京。
蔡京擅长逢迎谄媚,举止间颇有几分奴颜婢膝之态。
反观宿元景,他则是一派庄重,每每议事,总是直截了当,言辞犀利。
这世间之人,又有几个不对那俯首帖耳的奴才,生出几分偏爱呢?
但此时,对于赵佶而言,宿元景却又是他不得不保的一枚重要棋子。
身为帝王,赵佶不喜欢党争,但又不能没有党争,若一旦除去宿元景,蔡京一党在朝中再无掣肘,届时,他又该以何人来制衡蔡京一党呢!
故此,当下还不能抓捕宿元景,至少现在不能。
赵佶缓缓启唇:“朕此刻心绪烦乱,哪有半分闲情逸致聆听尔等言辞?身为人父,朕之心,唯愿速速救回吾儿。”
“童贯,你且前往天牢,携燕青同行,依信中所示之地,进行交换,务必确保康王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之后你再查查,是哪一伙人绑架的康王,究竟是不是梁山泊所为。”
“若是梁山,朕必征之!”
童贯连忙躬身,声音铿锵有力:“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言罢,赵佶轻轻挥手,示意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