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吼道:“你这黑厮,此刻救人如救火,你还絮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作甚?去还是不去救人,给句利索话,别磨磨蹭蹭的!”
李逵性情直率,胸无城府,心里怎么想,嘴上便怎么说,从不藏着掖着。
世人皆道李逵是宋江身边的一条忠犬,对宋江唯命是从,便是宋江让他去死,他也绝无二话。
这话不假,在李逵心中,宋江就是父亲一样的人,他敬仰宋江,敬爱宋江。
但同时,梁山之中,敢当面痛骂宋江的人,也只有李逵一人。
想昔日,李逵于寿张县城衙内断案之时,一场误会,错将宋江当作了强抢民女的恶徒,他二话不说,跃上马背,风驰电掣般奔回梁山,一到便对着宋江,一顿粗犷直率的责骂,全然不顾礼数与规矩。
这便是李逵的可爱之处,他忠诚不二,但又恩怨分明。
至于宋江,心中虽万般不愿再去救人,以免加深与朝廷的嫌隙。
但他也知道,若直接说不救,岂不有违他平日里的仁义之名,落得个无情无义的骂名?
这一番纠葛,倒是让宋江陷入了两难之境。
好在他脑子转的快,将难题推给卢俊义,言笑晏晏道:“小乙是卢头领的家人,自当有卢头领决断。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
戴宗见状,连忙以一双诚挚之目紧紧锁住卢俊义,言辞间满是悲切:“小乙向来把你当父亲一样看待,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卢俊义天天与宋江、吴用他们二人形影不离,共商大事,他岂会不知宋江心中所想?又岂能不知宋江招安之心何其迫切?他宋江怎会为了区区小乙一人,再去开罪朝廷呢!
况且,他也深知他在梁山虽贵为二把手,却也如同傀儡一般,并无半点实权,他斗不过宋江,也不敢得罪宋江。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与无奈:“我与小乙,名义上虽是主仆,实则我心里早已将他视如骨血,亲如嫡子。”
“然而,谈及闯入东京救人,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自元宵夜那次我们大闹东京之后,东京已加强戒备,城防之固,更是前所未有。”
“倘若我等领兵硬闯,即便有幸突破城防,踏入城中,恐怕我等兄弟亦要折损大半,伤亡惨重。”
“我岂能因一己之私,为救吾儿,而置众多兄弟性命于不顾?如此行径,教我良心何安?”
“救小乙之事,实乃险象环生,万万不可轻举妄动,需再三商议。”
戴宗听到此话,就知道没希望了,如丧考妣般瘫坐在地,嚎啕大哭:“若不是我与小乙一同前往东京,小乙命丧东京,我或许不会如此着急。可我与他一同前去,他却要惨遭杀害,而我却安然无恙地归来,岂不被人耻笑?我还有何颜面,在这世上偷生啊!”
宋江宽慰道:“咱们皆是义薄云天之人,我深知你此刻的心境。但兄弟,莫要再如此哀伤,哭坏了身子。我与众兄弟再寻思些法子,你且先回房歇息片刻,平复一下心绪。”
戴宗悲愤交织,倏地站起身来,步履匆匆地离去。
然而,他并未去房间歇息,而是如离弦之箭般径直下了山,又如疾风般奔向二龙山,去找武松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