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听到敲门声,抹掉眼泪,“诶,来了!”
她招呼着屋里朱曼娘给顾廷烨拿件外袍,然后自己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白狐大氅的锦袍少年和一名看上去就位高权重的老宦官,他们身后还有侍卫亲军和一众小内侍随行,排场极大。
少年发问了,“嬷嬷,顾廷烨在吗?我是他的朋友,我叫……”
“世子爷?还有……”
摇摇晃晃走过来的顾廷烨看清了来人,瞬间酒醒,失声喊道:“任大官!你们怎么来了?”
任守忠阴阳怪气的说道:“顾公子好福气啊,交了世子爷这么好的一个朋友,放着自己的大好前程不求,倒是给你求来了一个恩典。”
顾廷烨看了看赵宗熠,满脸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
“什么恩典?”
任守忠厌弃地瞧了一眼这个偏僻寒酸的小院子,没打算进去,朗声说道。
“官家口谕,即日起,恢复宁远侯之子顾廷烨的举人功名和参加会试的资格,望其今后,谨言慎行,切记今日祸从口出之难。”
顾廷烨愣了好一会儿,不可思议地看向赵宗熠,在对方的眼神提示下,才想起自己要谢恩,赶忙跪了下去。
常嬷嬷得知这个好消息,乐不可支,喜笑颜开的也跟着跪下了。
任守忠念完口谕,冷冷一笑,“顾二郎,以后不要再说错话了,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咯。”
说完,转身准备回到马车上去。
赵宗熠故意咳了声。
“咳咳!顾兄,你真不好找啊,我与任公公先是去了宁远侯府,结果没人知道你在哪儿,只得又去了盛宅询问,这才知晓了你的地址,最后更是冒雨前来,甚是辛苦啊。”
他向顾廷烨眨了眨眼,暗示道:“任公公奔波了两个时辰,连一口茶都没得喝,难道你不该请任公公饮一杯热茶吗?”
任守忠满不在乎的说道:“茶就不必了,咱家还得赶紧回宫向官家复命呢。”
顾廷烨也在这时会意,“任大官稍等!”
他赶紧跑回了屋,没多久就拿来了一个木匣,奉给任守忠。
“任大官,这是来自扬州的好茶,在京城难得一见,是少有的珍品。”
任守忠身边的小内侍接过木匣,掀开一角,用灯笼的光芒照看里面的内容物。
他很是惊喜的模样,然后小声在任守忠的耳边回复,“干爹,是银票,少说得有五千两呢。”
任守忠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向顾廷烨点头道:“茶叶不错,咱家谢过顾二郎的好意。”
五千两银票,顾廷烨也算是大出血了。
不过,这些银钱对他的总财产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顾廷烨继承了外祖父的遗产,白家是盐商,富可敌国,所以顾廷烨的私产至少有百万之巨。
遗憾的是,外祖的商路留给了白家的旁支,顾廷烨那时候才十多岁,在没有族人帮助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掌握这些商路和人脉的。
你问为什么顾廷烨有这么多钱,却只在京城买了一处偏僻的破陋小院?
就算京城寸土寸金,但顾廷烨的私产颇丰,还是买得起的,但是京城的勋爵和大官诸多,要买一座大宅邸除了有钱,也得是高官显爵。
顾廷烨虽是伯爵府的嫡子,却还不算是爵位继承人,而他本人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子,购置不了大宅邸,而且顾偃开又没死,顾家还没到分家的时候,他现在购置房屋也是不合规矩的。
这个小院子同样不是记在顾廷烨的名下,地契上的户主写的是常嬷嬷。
任守忠踩着一名小内侍的后背,上了马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顾廷烨双手抱拳,向着赵宗熠由衷地拜下。
“世子爷,如此大恩,在下……”
“行了,别文绉绉的了,先借我几百两的银票。”
赵宗熠有点尴尬地打断他,然后看了看身后的两名侍卫亲军。
“哦,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顾廷烨又进了一趟屋,这次花了一些时间,出来的时候就不再是之前那份狼狈样儿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胡子也刮了。
他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赵宗熠,笑道:“五百两够吗?不够,我这儿还有!今天,咱们去樊楼吃酒!一定好生招待你!不醉不归!”
“五百两?啧啧啧,你真是狗大户,够了够了,你先等我一下。”
赵宗熠将其中四张塞入怀里,然后拿着一百两银票来到两位侍卫亲军的跟前,“二位辛苦了,现在城门已关,咱们恐怕明早才能回去。这张银票,你们收着,去找一家好点儿的客栈休息一晚吧。”
两位侍卫亲军想拿又不敢拿,他们一年的俸禄也才二十贯,“世子爷,我们回家睡就行,用不着你的银票。”
赵宗熠将银票强行塞到了其中一名侍卫亲军的手里,“拿着。”
“多谢,多谢世子爷。”
侍卫亲军听到顾廷烨与赵宗熠要去樊楼吃酒了,他们不便打扰,道完谢后,就立刻牵着马走了。
顾廷烨在门口,更加郑重地向赵宗熠鞠躬行礼。
“多谢世子爷的仗义执言,恩同再造,在下必定衔草相报。”
赵宗熠玩味的笑道:“行,记得我的恩情就好,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等你以后发达了,勿忘老友啊。”
顾廷烨也被逗乐,锤了一下赵宗熠的肩膀,以示亲切。
“好,肯定不会忘了你。走吧,咱们去樊楼吃酒,我请客!”
樊楼,京城七十二酒楼之首,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是花街柳巷之最,文人雅客集会之所,王孙公子欢宴之地,内部富丽堂皇,阁楼林立,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每晚都有名商巨贾为了博佳人一笑,豪掷千金,热闹非凡。
樊楼,北座,广云台。
“哎哟,这不是顾小侯爷吗?好长时间没来了?”
一楼的大厅内,客流拥挤,座无虚席,来来往往的莺莺燕燕,娇笑声不断。高台之上还有十几名粉红色纱衣的少女,她们轻挥水袖,在客人的脸上拂过,步伐轻盈,身姿曼妙,如诗如画,令人沉醉。
看到熟悉的贵客登门,广云台的老鸨连忙贴了过来。
顾廷烨转身询问赵宗熠,“世子爷是想在一楼热闹,还是去二楼雅间?”
赵宗熠来过樊楼,但他是第一次来北座的广云台,“早就听说樊楼的五位行首各个才色双绝,千金难见,唯有才情可以打动。我之前借着好友的东风,有缘得见西座的沈行首,那风姿……啧啧啧,堪称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