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跳梁小丑般的演员躺倒在铺满纸片玫瑰的海洋里,像坠入了一汪血海。
所有人都想要他去死,所有人都是凶手。
“哈哈哈哈哈哈!”
欢笑声络绎不绝。
中场的余兴节目结束,演员们纷纷出场谢幕,很快又收走了潦草的舞台。
只余下满地的废纸,鲜红与血腥混杂,只看得克里特满眼昏涨。
“哈哈,老哥,你看那傻子多滑稽!”
“那萨佐恩家的小畜牲真是作恶多端啊!真死了也是活该!”
身旁的半人马拍手叫好。
他似乎真的也被这离谱的剧情影响了判断。
好像那些混账事真就是由菲普斯所犯下。
不对劲……
克里特视线扫过周围。
没人在意那剧情的刻意抹黑,他们对菲普斯十恶不赦的设定深信不疑。
克里特见过菲普斯两次。
虽有些大户人家的傲气,但也有着绝不妥协的尊严。
他看得出来,菲普斯很在意周围人的看法。
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像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有人在故意引导舆论。
克里特看向那些演员退场的方向,一迈腿就追了出去。
“呃,兄弟?”
半人马扭头一看,旁边的人早已没了影。
克里特钻进后台,大多数人都在收拾道具整理装扮。
没人管他一个陌生人想干什么。
“编剧在哪里?”
克里特抓住了刚才那个扮演索莉娅的女演员。
对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
她指了下隔壁房间,又埋头打理自己的假发。
克里特也不啰嗦,径直走向那间屋子。
“咚咚——”
门内没有回应。
克里特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黑黢黢的,没有点灯。
“……!”
克里特眉头一皱,他竟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血腥。
“啪嗒……”
一滴粘稠的液体落在了地板。
克里特抬头向上看。
一双悬吊在半空的脚晃晃悠悠。
“……”
看来这就是编剧了。
……
“轰隆——!!”
一道炸雷在夜空闪过。
盛夏的季风渐近,轰鸣的雷暴预示着斯图特的雨季来临。
“哗哗——”
瓢泼大雨瞬间席卷了苏黎加城,这座金光闪闪的城市顿时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幕布之中。
“……别动。”
雨水顺着刀锋流进衣领。
“巴里斯!”
劳威尔警长从未表现得如此慌张。
那被黑天鹅劫持的小胖墩,正是他唯一的儿子。
虽然憨乎乎的,但却在众星云集的学院当选班长。
“你果然还是找来了。”
雨幕中,身披纯黑色斗篷的男人看向一旁的捷斯特斯。
“亲爱的先生,我们已经是那么多年的老对手了,始终还是没有这点默契?”
这位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早已湿透,本就贴身的风衣此刻更是紧紧裹住了躯体。
“……”
被一只手捏住脸蛋的小巴里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相比他的警长老爹,他的情绪始终那么稳定。
只是这传闻中的黑天鹅……身上怎么带着股熟悉的清香味?
光是闻闻就感觉鼻腔舒畅了不少。
“捷斯特斯先生!请,请不要冲动!”
劳威尔警长连忙拽住了捷斯特斯。
他此刻已经脱下了不合时节的外套,露出了布满伤痕的健壮臂膀。
“你一如既往呢,侦探。”
黑天鹅浅笑一声。
“你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和敌人谈条件的习惯。”
捷斯特斯推开警长。
脚下猛踏,顿时就如离弦之箭冲向了黑天鹅。
人质?
软弱的借口而已。
捕杀罪犯的过程中,一切伤亡都不应由正义的一方负责。
所以他从不犹豫,也不会手软。
“轰!”
饱含杀意的重拳瞬间冲破了雨幕。
黑天鹅一掌拍开巴里斯,同时自己也侧过身子。
那重拳就那么直挺挺从两人脸颊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黑天鹅将巴里斯推向警长,迅速退后拉开距离。
“警长。”
他朝劳威尔喊道。
“别忘了,你的选择。”
话音未落,捷斯特斯已经箭步上前接连挥出数拳。
然而,刚硬的拳锋却只是软绵绵的打在一方黑袍中。
只剩下余音在大雨中消散。
劳威尔警长心有余悸的死死抱住巴里斯。
他看向站在雨中发愣的捷斯特斯。
“先生,我宁可你今天不在这里。”
他的眼神中带着愠怒,语气也毫不客气。
“他要是跑了,死的人更多。”
捷斯特斯皱着眉头撇下那半块破布。
“那难道就能无视其他人的命了吗?!”
劳威尔警长愤懑起身,冲那无情的侦探怒吼道。
“恕我直言,警长。”
捷斯特斯脸上毫无波澜,雨水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滑下。
“你无能为力的善良,在我眼中只是软弱的优柔寡断。”
捷斯特斯捡起了自己那件湿透的旧风衣。
“……你这个无情的人!”
“哈啊,不巧,这个无情的人马上就要代替你的位置了。”
捷斯特斯略带挑衅的看向劳威尔警长。
“或许国王正是看中我的无情呢——至少现在,无能的警署已经让苏黎加人不满了。”
“您该提前退休了。”
警长紧紧皱着眉,搭着巴里斯的手更紧了几分。
“那就看你又能做出些什么贡献了。”
“捷斯特斯先生……啊不,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