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不能写,也没时间写。晚上经常去图书馆,人多了也不适合写,因为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耽误人家下班儿啊。正写着呢,正好到了兴头儿上,管理员吆喝一声下班儿,你难受不难受?干脆就不写。
或者是掰开了揉碎了,每次去图书馆要写小说之前,掐死了就写哪一段儿,写完收工。然后还是攻读研究生课程的专业书籍,记笔记,做卡片,查资料,积累材料,也思考问题。
周末也很难有完整的时间,因为袁愈庐先生喜欢过来找他,还指指点点地鼓励骆平阳提前做点儿研究。所以,还是催论文的节奏。
写小说,真的只是业余爱好了。
不过见缝插针,集腋成裘的,零零碎碎地积少成多,写出个小短篇还没问题。
所以骆平阳先把一篇《白发青鸟》给写了出来,还是两万多字的短篇,这个不太符合《收获》的南方读者群体的口味儿。寄回给了颍州文联,建议他们投给《小说月报》,或者《钟山》《上海文艺》也行。当然,他们愿意交给《清明》,骆平阳也不会说什么。好像省内有个叫鲁彦周的作家,就是以发在《清明》的作品评上了全国优秀小说奖啊,说明评奖的机制改革了,已经把较大比例的名额下放到各个地方了,也挺不错的。当然,评奖其实也是很难的,充满了太多的偶然性,而且是写作水平和作品质量有保证的前提下。
骆平阳也并没有太在乎是不是能梅开三度了。奖项又不是你家自己办的,都得了两次了,该保持个平常心了。
而且,获奖没有奖金,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获奖作品集的稿酬也少的可怜。
其实要说心里话,骆平阳觉得给《故事会》也无不可,稿费特高啊。不过骆平阳没好意思说。感觉人家会很奇怪,你月月拿着好几十块钱的补贴,就拿《故事会》糊弄事儿?人家还要面子不要了?
不,不是几十块钱了,省文联那边还有个创作员的物事呢。
《白发青鸟》写的不是爱情故事,而是历史故事。内容梗概就不说了,从“青鸟”这个词能联想到的人物并不多,憋屈的李商隐肯定跑不掉。但写的又不是文人风流诗客落拓,而是描写地方割据与社会动荡,写小人物的不幸际遇和民族冲突。
反正就是虚构的。天马行空,非常顺手。
小说篇幅虽小,可骆平阳用心地在其中运用了很多民间文学的内容。简单地说,里面没有史诗,但有神话,否则青鸟是怎么成为一种图腾的?没有民间传说,但有民间歌谣,或者是民间叙事诗和民间小戏,形式有说唱、谚语,甚至谜语、曲艺等。
许许多多的小人物就这样被文学形式给串了起来,一个个的故事情节也在传唱与现实之间愈深愈远。而小说的主角群像,血脉中的英雄气概和儿女情长被渐渐展现,最后又徐徐遮掩。
骆平阳是在听课时被屈教授的《民间文学》所启发的,嗬,这个他熟啊,从小就在社会最底层生活的他太熟悉那些调调儿了。谁说学习对写小说没用?
可以说,让骆平阳他自己编写歌谣什么的,甚至编造神话,都不算是太大的难事儿。
是不是有点儿《雪城》的影子?
视角不同,故事不同而已。
而且也都是悲情的调子。但那个《雪城》血腥而且是写他人,笔风冷峻,《白发青鸟》则是折磨神经磋磨心性,写的是“自己”,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笔下多的是悲悯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