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陈广辉问骆平阳:“听张百惠说给你写过信?”
骆平阳嘁了一声,道:“你想问我为啥不回信是吧?是不想回。也没时间叙旧。”
陈广辉给整不会了。
骆平阳幽幽地道:“我同时也上研究生课程,本科的课程不仅要上,而且必须得优秀,这是让我读研的条件。只有等我本科课程毕业且全优了,包括毕业论文也必须拿到校优,才允许我研究生这边开题,写毕业论文,考试,获得学历和学位。你也看到了,导师让我尽快修改出的就是研究生班的假期作业,学期小论文。而我却要放假前就交上去。平时连小说挣钱都没有时间写了,我只能趁假期赶紧写,给地区文联那边儿交差,不然人家凭啥要帮忙给俺爹安排工作岗位啊。我哪有时间和心思叙旧,何况我也不想谈情说爱。过年前我就定亲了,不打光棍儿就行了,这辈子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谈恋爱什么的,还跟女同学写什么信?”
不用说了,陈广辉也知道是啥意思。跟女同学信来信往的,时间长了还能说得清楚?
他也无话可说了。只是觉得骆平阳过的有点儿累,但更像是家庭负担很重的中年男人。
对于骆平阳来说,似乎青春就此别过,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刘秀华给陈广辉说的更多,是写信写的更多。也是说骆平阳没有回信。但刘秀华主要还是通过陈广辉询问骆平阳的情况,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俩关系那么好,肯定知道骆平阳的情况,骆平阳也不会不给你陈广辉回信。她还以为男同学之间玩的好,也会像女生一样事无巨细絮絮叨叨啥都说呢。那骆平阳在干啥,有没有认识新的女同学,有没有喜欢上大学的女同学,或者北大的女同学有没有喜欢骆平阳,是不是人家俩人一起牵着手,沿着那个未名湖散步吟诗,在柳荫下开心地深情凝视或者亲个嘴儿什么的。总之就是问得乱七八糟的,把陈广辉给弄得烦不胜烦。
刘秀华喜欢那种被男孩子喜欢的感觉,但对骆平阳,她还是既不敢矜持,又不敢拿头去撞的心理。她知道骆平阳不是一般人随便能搞定的,心有不甘,但也望尘莫及。跟陈广辉纠缠的时候流露出了后悔当初太过犹豫的情绪,可把陈广辉给吓得不轻。无奈之下,陈广辉警告刘秀华不要乱来,说了骆平阳已经是地区文联有工作有职务的情况,还是地区作协副主席,这才算是暂时打住了。不过他也真的不知道骆平阳在北大那边都是啥情况啊。
陈广辉想我咋会知道,他也没给我回信说什么啊,反而是就跟生疏很多了似的,有点儿人走茶凉的感觉有没有。
呃,从心里知道骆平阳当然不会的,因为之前骆平阳就说过千载难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务必全力以赴把自己搞得硬硬的,以后才能在城市里立起棍儿,站住脚。骆平阳还说了,城市再怎么发展,工作岗位总是要有一定的限度的,而越好的岗位就越少,越高的职务就越少,反正每往上去,都得跟几十上百个同级别惨烈竞争。几何级数,大家都学过,自己琢磨和品味。骆平阳还说,当官儿咱们不是那块料,关键还没有任何背景和大腿,拉关系搞斗争咱们也不行,那就只能拼技术比科研,靠本事吃饭,到了谁当官都不得不用咱,咱也不指望投靠哪个人的时候,那才算是基本上能混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