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阳深知,想要获得一定的和必要的存在感,就得先有存在和作为的力量,包括具备正面而长久的影响力。
那么,同声同气又有所求的人,与人有利又有所循的事儿,是一体两面。
人,先选。事,之后做。
现在的状况是,不缺乏能够做事的人,但太多的人缺乏或曰匮乏基本的原始资本积累,失去行事的基本物质条件。实际上,绝大多数人还需要经历长期而艰辛的劳动力出租,并且是极其廉价的出租,而后才有作为的可能。
更为可怕的是,很可能在接下来的较为长期的时间内,底层的老百姓们仍然被剥夺了正常成长和发展的便利,依然在资源分途的断崖处快速下坠。直至,某一天终于看到有一些残羹冷炙可以分而食之。
那么,骆平阳就想为此做点什么。为了自己,也为了值得信赖的人。
骆平阳要开始布局了。要有一批人成为他的人,这些人里,有人要进村委会,甚至成为其中的实权和派别主导人物,有人要手里抓着挣钱的路子,手下有足够多且比较强劲的部众追随,还要有人在学校里有人手。另外,再安排一条暗线,留有后路。
然后就开始物色和网罗合适的人选。
何胜利就有个兄弟,叫何顺利。年龄跟骆平阳差不多。骆平阳惦记上了这个小弟。
收人先收心。收心先换心。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虽然财帛不是能换来人心的核心价值,但在某些情况下,却是必要的手段,或者说是初步达成协议和谅解的基础条件。
骆平阳有这个底气。
而且,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备选人员。总之,即便何胜利不能为自己奔走去提亲说媒,骆平阳也有了进一步与何胜利何顺利兄弟接触的机会。这一趟,不会白跑。
哪怕何顺利也不肯被自己收为小弟,骆平阳的善意也不会白费。因为,人家不会平白无故且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馈赠。结个善缘儿,总是没有坏处的。
何胜利还是从骆二娘嘴里听到了让他略为踏实的话。他说:“长辈儿的,我是北边儿琛湖的胜利,俺爹名字叫***,您该知道吧。我是骆老师的学生,也是平阳的同学,俺俩以前玩的好。就是想问一句,您知道平阳他要说亲的事儿吧?您觉得能行吗?”骆二娘一脸无奈,只能说:“唉,他的事儿谁也改不了勾儿,我也不想管那么多了,他的亲事儿终归也只能是他自己拿把儿,省得以后后悔了怨爹娘。”
何胜利就去了筑吉啇家。他知道自己不去,也有人会去,骆平阳这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还得说,骆平阳看的不错,何胜利的性子是真有些刚的,想好的事儿,他就敢去做。论个子他算是比较矮,人也瘦和单薄,可从来都表现出的是很强的气场,另外还有坚韧不拔。帮骆平阳传个话儿,何胜利并不费多少劲儿。
随即,筑吉啇一家几乎全都发动起来,再三跟何胜利确认了之后。
赶紧去打听。骆平阳的宅基地是不是真的要下来了。骆平阳家是不是真要盖房子了,哦是过了年就要拉砖备料了。骆平阳他爹的班打算给谁接。
啊不,媒人都说了这事儿就别想了。人家大儿子还闲着呢,咋可能会给恁闺女?
真要是盖房子了,那这个事儿就没啥可不信的了。因为骆家老大骆平俊已经分出去立门过日子了,给他盖了房子了。那现在盖房子,还用说是给谁的吗?
可是,跟谁打听啊?骆二娘是那样大嘴巴的人吗?这才说话几天的事儿,没地方打听去,除了宅基地是真的有了。可直接去问骆二娘,筑吉啇他老婆还真不大敢。
记得不到两年前,有一次路上遇见骆二娘,就问了一句,二嫂恁小儿子说亲了没有,骆二娘当时就气势威严,打断说,还不到说这事儿的时候。
骆平阳干脆跟何胜利一起去了筑吉啇家。算是媒人领着上门儿说说话。何胜利真不能算是多余的人。
骆平阳对筑吉啇说:“要是二叔你能帮着买价钱合适的砖,我现在就把钱交给你。砖要好砖,价钱还不能太高,本来我是打算叫俺志平大哥帮忙办这事儿,现在我也愿意相信二叔你的能力。你怎么说?”
“呃~”,筑吉啇不知道该咋说。“那个,叫谁办都一样,都一样。嘿嘿。”
然后又说:“叫你志平哥办也行,啊,也行。”筑吉啇知道其实不一样,心里还是有点儿逼数的,他敢跟骆志平比谁说话更好使?是吃撑了咋滴?
骆志平敢指着他筑吉啇的鼻子喷唾沫,他敢吭一声?
骆平阳笑了,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钱,指了指:“另外,我不缺挣钱的路子,这都是我自己挣的,不到半年的时间,除了花用,还剩这点儿,买砖差不多够了。既然是我盖房子用,那就必须得用好砖。过两三个月,还有进账。不要紧,别人有的,咱都会有,别人没有的,咱不一定就没有。”
筑吉啇也笑:“那是,那是。”
骆平阳又指了指院里的那辆自行车:“二叔,那是我的车子,才买了年把的时间。也是我自己挣的钱买的。先给小苗骑,等该办事儿了,我再给她买个新的,最好最贵的坤车。车子手表缝纫机,还有收音机洗衣机,对了,还有手扶拖拉机跟脱粒机,咱一样儿都不会少。如果咱能成了一家人,小苗的嫁妆我也出一半儿钱,给您省钱,还给您兜面子。”
筑吉啇跟媳妇对视了一眼,笑呵呵地道:“好说,那都好说。”
筑小苗犹犹豫豫地从里间屋里走出来,问道:“平阳,我想问问你,你那么好的条件,为啥要跟俺家说亲哩?”
这个平阳喊的,不是有多亲近的意思,而是因为大家小时候都是这样喊的,是当小名儿叫的。反而是正儿八经地喊大名,才显得有点儿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