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骆平阳收拾东西,不,是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归置一下,用不着的就不要了。留下的书本资料摞好,放在桌角上,给后面的租户也好,房东卖废纸也罢,不管了。如果带回家,估计也是填灶里,何必呢?
要不是等着把瘦驴驮着送到汽车站,骆平阳现在都想走了。以后这个地方,也不会来了。
这也不是个啥好地方,潮湿,阴暗。如果这里没有还留着青春的倔强和奋斗的气息,骆平阳根本不想多呆一会儿。
等得有些心焦,骆平阳正想着,实在不行自己就先走,一辈子都不应该跟拖沓你的人相处,又不是每个人都很闲,我可是要养家糊口的。陈广辉带着刘秀华回来了。
骆平阳坐着没动,没说话。也没问张百惠去哪儿了,怎么没一起回来啥的。人家张百惠又不归自己管,没理由非得告诉自己去干啥了,更没说过要一起回老家,都是骆平阳自己打算的,就以为人家也以为了。
说实话,他这会儿情绪不太好,就这样坐着,别人还以为他在思考问题。如果换作是骆平俊这样,熟悉的人肯定猜他是输钱了。
骆平阳还故意把一只胳膊放在桌面上,就是把戴着手表的手腕儿往外伸出来的一种掩饰性姿势。意思是你看啊你们看啊,手表嘎嘎新。
可惜,刘秀华下了车子,陈广辉拐个头就又走了。居然都没跟自己说句话,也没看新手表一眼,一眼都没看!
慌慌张张的,干嘛啊,跟去抢越南妇女似的!
骆平阳还是那样坐着不动。你们看不看,我这也是新手表。想到了,瘦驴应该是回去带张百惠了,这货带女生从来都不嫌累。
这出息。
不过,自己好像也不比他强多少?那算了,不计较了。
“骆平阳”,刘秀华扭哒扭哒进来了,“等了你好长时间,也不知道你干啥去了,俺三个才去上街的。喏,这是我跟张百惠给你买——”
骆平阳打断了她:“哦,该买的我都买了。瞧,手表,皮鞋在那儿。”抬了下胳膊,又指了指旁边的纸盒子。这下想起来了,自己出去的时间可不短,毕竟遛了一大圈儿呢。刚才,是错怪人家了?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们不该给我买东西花那么多钱,那性质就变了,这样吧刘秀华,我把钱给你俩,谢谢了哈!”
好像这样可以哈,既不伤面子,还,还什么来着?给忘了,看了急中生智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那算了。
骆平阳又忙说道:“对了,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本子留作纪念。这是你的!”
瘦驴他们咋还不回来?
骆平阳急了:“刘秀华,我知道你们想感谢我,我也知道我辅导你们是有价值的,但你们也已经帮助我了。比如说,张百惠帮忙找了这么合适的宿舍,那么多次你俩买晚上吃的加餐,还有借给我的学费,对了还有你送给我的衬衫裤子,我都接受了。这就行了。而且我们几个老同学处的也很不错,这还不够吗?刘秀华你别多说了,咱们分数都还没下来,而且有的学校说不定还有入校测验,理科跟文科还不一样,所以你们还不能完全放松,对吧?还是那句话,东西我可以要了,但钱不能让你们花。知道吧?不然以后我们也没有办法见面了,同学情分都变成物质了。是不是?”
瘦驴啊你是搁街上腿崴住了吗?咋还没回来!
刘秀华也想着张百惠个女人你咋还不回来,我我都不知道该咋说了,我我我说不过他呀!
“骆平阳”,刘秀华突然问了一句,“你你搁家里说亲了没?”
骆平阳不假思索地反应:“啊?我可不是祝英台,不是,不对,我又不是梁山伯。我才不跟你唱戏呢?”是真怕啊,骆平阳真怕什么处子变脱、脱兔,那可就麻烦了,后患无穷。
刘秀华捂住了脸。然后又放下了手,刘秀华到底还是老练了一点儿,她要脸,可不等于幼稚阅历少,嘻嘻笑了:“我还以为跟咱班的那个谁一样,搁家里说好亲了呢!”
呃,不是等会儿又说你家有个小九妹吧?那要这样我家就有个小五弟。反正不能有好奇心,梁山伯就是因为这个死的。
骆平阳只能装死。死等,等瘦驴赶紧回来。
鹅米托那个福。
你们再不回来,别怪我不客气了。不是,我就不负责任了。反正,我啥也没干。没干呢。
哎,回来啦!
张百惠笑着道:“你俩等急了没有啊?”
骆平阳没吭声,因为呼吸轻微障碍还没恢复过来。刘秀华扭身儿去迎着张百惠了,拖着调儿,“等急啥啊?恁别回来才好哩,骆平阳跟我说话说的好好的,恁俩这边儿就回来了!”边说就拽着张百惠回屋了。
陈广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眨巴眨巴眼,支好了车子,手里拎着东西进了这边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