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汇报？不过没关系了。

骆老爹表情复杂，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小酒盅，瞧了骆平阳一眼，咳了一下，又朝着骆二娘开口道：“我去省城办事了。东西送出去了，领导说尽快研究给个答复。平梅的事儿等过了年再说。”

然后小心地抿了一点儿。

骆二娘笑着说：“放过炮了，也经过神了，都汇报完了。吃饭啦！”

骆平阳也把酒喝了，说：“今年过年我不去拜年，谁家也不去了。谁问起都说我在复习英语，在小屋里不出来。对了，明年上大学的钱我自己会准备，家里不用担心。你们把身体搞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没有人说话，就很一致。默认是默认了。

开吃。

回屋。继续写小说。

都是为了挣钱啊，为了生计拼命的男人不容易。

……

米有家告诉妈妈米奇兰：“妈妈，我一下楼就有妹妹了。”

米奇兰点点头，不说话，只顾慢慢地啜饮着杯中的酒。偶尔也会伸手去摸一摸米有家的小脑瓜。继续饮酒。

据说是生儿子的时候很痛，生下来还痛，然后米奇兰就开始饮酒了，可以止痛。

米奇兰就是这样告诉米有家的。

米有家两眼晶莹地说：“妈妈我以后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多很多的酒给妈妈喝，妈妈就不痛了。以后妈妈再生我的时候，也不会痛了。”

米奇兰又摸了摸米有家的脑袋。嘴角牵了牵，“啵”地又开了一瓶。那种小瓶儿，125毫升。

……

黄明用：“爸爸，我妈妈啥时候回来呀？米家哥哥说他不想妈妈，我想。”

黄友军暗暗叹了一口气，把闺女抱在怀里：“米家哥哥每天都跟妈妈在一起，当然不用想啦。咱家丫丫的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去给丫丫买漂亮的布娃娃，过两天就回来啦！”

……

黄明用：“妈妈，米家阿姨抱我了。米家哥哥让米家阿姨也抱我一下，哥哥说，不能喝酒抱丫丫，丫丫是个洋娃娃。”

“妈妈，米家阿姨就不喝酒了，抱了我一下，还让我坐在她怀里看电视，最后我都睡着了。米家哥哥说把米家妈妈借给我用用，不要钱的。”

……

张百惠几乎是跟陈广辉一起来到的。

正月初六。张百惠的车子上带了很多东西，就是准备先到骆平阳这边集合，然后再一起回县城。陈广辉是来给骆老爹和骆二娘拜年，然后接骆平阳一起回县城。

张百惠把那部分小说稿子还给了骆平阳。然后也拿了两盒点心和两个秦皇岛的鱼罐头，当是拜年的礼物。

鱼是什么鱼，不认识，本来就没啥见识，一家人都围着看，谁也不知道是啥鱼。张百惠说她也不认识。

骆平阳明白了，这张百惠又是从家里偷着拿出来的，不然应该她应该听她爸说了。估计她爸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唉，女生外向啊，这个女孩子是大姑娘了，骆平阳替她爸操这个心了。

好了，既然也不认识，那就继续不认识吧。骆平阳对骆老爹说：“我拿给俺大爹去，他吃过多见的也多，咱这土包子瞧瞧稀罕就可以了。还有，再拿点别的东西，算我给他老人家拜年了。”

骆平阳想起来了，不能真的显得太不近人情，虽然说学习也是个借口，但借口终究还是借口，谁心里都清楚，这其实是自己表示跟他们都生分了，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有点儿脾气就行了。既然是脾气，那就不可能经常发作，顺应人情才是常理。

不然呢，人又不可能活在真空里。

骆平阳拿起东西就给骆大爹家送去了。自始至终，包括骆老爹骆刻礼，也包括在场的陈广辉张百惠，都没有人说出一句话。

好像也没啥可说的。就那样眼看着。

骆平阳快去快回，不能耽搁太长时间，陈广辉张百惠还等着呢。

应届生赶在正月十五十六开学，复读班是初八上课。学校收了钱，起码样子装的还是很认真，尽管这几天也没啥用。骆平阳跟家里说了，高考前应该是都不回来了。中间需要送换季的衣裳，就叫姐姐骆平梅跑一趟。没有人有不同意见。

因为是提前去县城的，所以三个人都不着急，每人骑一个车子，慢悠悠地一边走一边闲聊。只能是闲聊，陈广辉叫怕骆平阳这个愣货突然给他俩出个口试题，谁知道这货啥时候会抽哪根筋儿？那套寒假题弄的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还没做完呢。

不仅仅是没做完，天老爷可怜，压根儿连三分之一都没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