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终于有人推门而入,一个婢女端饭来到沐昧身旁。
沐昧仰头望向婢女,见她身材匀称,肤色微褐,身穿黑白云纹短衣直裙,发系千根细辫披肩,一双眼睛沉静,似不像心里没主意的,不禁多了几分戒备。
婢女蹲到沐昧身旁,放下餐饭,舀出一勺肉汤令沐昧张口。
沐昧瞅着肉汤,侧了侧身,说:“我不习惯人喂,你帮我把绳子解开。”
婢女闻言,略作犹豫,替沐昧解开绑在木桩上的绳索。
沐昧挣扎两下,解开绳索,吃完饭,婢女又重新用绳索绑住沐昧手脚。
刚要重新系在木桩上,却被沐昧制止:“能不能换个地方?我有些累了,想躺着睡。”
婢女闻言,便又停手,直直望着沐昧,看她要弄什么花样。
沐昧来到挂风干牛肉的铁钩下,平躺在地铺毛毯上,命婢女给她盖上毛被。
婢女依言,给沐昧盖上毛被,轻附在她耳畔低言:“我知你想寻机脱身,但宫墙外紧邻着匈奴军营,方圆百里都是匈奴骑兵,就算你从宫中逃出去,也走不出燕北地界。”
沐昧闻言,心中微惊,诧异婢女的敏锐冷静,表面却仍十分平静。
婢女顿了片刻,告知:“如今燕北于你,离石宫中倒反最为安全。稍安勿躁,我会想办法告知王爷你的下落,寻到机会,会帮你出宫回到王爷身旁的。”
沐昧一惊,瞳孔微张转向婢女:“你……?!”
“我叫山芥,你离开后进入千机院,是珩王爷安排在离石宫中的。”
婢女一双眼睛机警四顾,见四下没有耳目,才低声告知,“如今,西北正乱,张千把惠帝从洛阳带到了长安,王室宗亲纷纷传发檄文,正计划攻打长安,拓跋部虽与王爷有世恩旧情,但不可全信你稍安勿躁,待我给王爷写信询问脱身办法你再行动。”
沐昧听闻山芥竹筒倒豆般快速告知,心中悲喜交加,大脑一片空白,短短几句话庞杂的信息如开闸泻水般扑面而来,险些把人湮没沐昧缓和了好一阵,才问:“张千把惠帝带到长安?张千不正与迟律侍卫在北邙山对峙?怎会将惠帝带回长安?”
山芥抬眼,机警望向窗外,见四下无人,才低声告知:“张千在邺都城郊接到惠帝,与迟侍卫在北邙山对峙,原本想回洛阳,但奈何司空铂刚奔回封地,便收集残余力量,任命阳佟之为兖州刺史,召集兵力前往洛阳。张千腹背受敌,而司空琮冀州军受制于侯伏骆,张千便秘密遣人与司空琮商议,率冀州军与秦州军劫持惠帝趁夜奔袭长安。”
“可张千不已与司空颐闹翻?长安不在珩王爷手中?”
沐昧满心疑问,仍全然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