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女娃儿,听的忒认真,难道还打算种菜去不成?”柳爷爷收了福润的点心,就尽心尽力的给福润说了种植黄瓜和茄子的方式方法,在如今这个书籍流通十分有限的年代,每个积古的老农,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柳爷爷年纪大了,对着福润也不那么敬畏了,虽说也知道是大官家的小姐,可看这小姐就这么蹲在地头与他说话,就稍稍随意了些,“姑娘都记住了?不然老汉我再说一遍?”
“我都记下了,柳爷爷放心吧。我年纪小,记性好,一字不落的都记住了。”福润甜甜的笑,然后给柳爷爷的大茶碗里添了些水,“柳爷爷忙着吧,我走了,后儿再来。”
福润又往前走了走,不远处就是柳瓜瓜家典的田,“瓜瓜,你还这样小,也能下地干活了吗?”
柳瓜瓜又瘦又小,却也跟着在田里忙活,手脚还挺麻利的,听着福润说话,赶紧的跑到地头,跪地就是一个磕头,“给五姑娘请安。”
这样一个泥猴子样的孩子跪在面前磕头,福润还没如何,裳儿却吓了一大跳,“你这是什么规矩?哪里能离着姑娘这样近的,远点远点儿……”
福润却并不讨厌,这是一个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的孩子,“裳儿,把剩下的点心给瓜瓜吧。”又朝着柳瓜瓜说,“瓜瓜,给家里老人尝尝吧。”
柳瓜瓜的父母兄姐都在地里忙活,看柳瓜瓜与福润说上了话,都往这边来了,福润与他们点了点头,“瓜瓜,我走了。”
柳瓜瓜抱着裳儿递给他的柳枝儿编的小匣子,看两人渐行渐远了,“瓜儿子,跟大姑娘说什么了?”
柳父有四子三女,俱都养活了,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庭,如今长子长女都已成婚,二子和二女也谈婚论嫁了,肩上的担子重的很,便不愿意多沾是非,怕惹了事端,“可是大姑娘不乐意了?”
“给,爹,给你吃这个,”柳瓜瓜把小匣子打开,露出里面摆成梅花形状的五六块小点心来,“是姑娘看我年纪小,给了我这个。”
柳父却舍不得吃,接过了匣子,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捻起了一块,递给柳瓜瓜,“你吃一块吧,剩下的咱拿回去,让你爷奶也尝尝。”自己却只是舔了舔手指上的残渣,果然香甜。
柳瓜瓜小心的咬了一口点心,“真好吃。”是好吃,又香又甜,是他从来没尝过的滋味儿。
“姑娘,奴婢不懂,您为什么要出来溜达,见这些乡下佬儿,这些人看起来又脏又乱,一点儿不讨人喜欢。”裳儿紧紧的跟着福润,小小的绣花鞋一步步小心的走着,恨不能一点儿泥都沾不上的,却是不能,走的鞋都脏了。
看福润不答,裳儿又说,“奴婢知道不该看不起农人,咱们吃的粮油,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可这也不用姑娘亲自来看的啊?”
“哪里能有一辈子的目下无尘、不食人间烟火的?”看裳儿不解,福润又说了句,“以后自己雇了佃农长工,不还是要了解的?这样也不怕他们糊弄了。”
以裳儿的身份,不是在高门大院里嫁个小厮,就是被人聘了去,做个小户人家的娘子,哪个都是要自己主中馈、管小家的,哪里不需要了解这些了?
听福润这样说,裳儿羞红了脸,再没想别的。却不知道福润想的却是,她不能在冯府待一辈子的,冯府不能平白养她一辈子,她也不能在冯府困一辈子。
“姐姐如何能出来?”福润刚进了云岫庵,就知道喜珠儿来了。
喜珠儿穿着粉色的外罩衣,里面是嫩黄的内衫,下系着浅粉色的榴裙,面色粉粉的,首饰俱全,看起来过得不错,“今儿府里来大慈悲寺上香,我跟老太太说要来看你,老太太就让人陪我来了。”
对福润和喜珠儿,老太太也是不放心的,因为喜珠儿过来,这云岫庵多了小二十人,四五个婆子,还有十个做武人打扮的侍卫,“你们去屋子外面守着,我们姐妹说说话儿。”
“雨株,你去安排嬷嬷们和丫头们到厢房歇着,给嬷嬷们上好茶,再拿出庄户人家送我们的野味儿给嬷嬷们尝尝,也是来我们这里一趟。我们姐妹说说话儿,不出门儿的。”福润安排雨株招待簇拥着喜珠儿的嬷嬷和丫头。
正是夏天,屋子内外的窗户都开着,嬷嬷们也就没推三阻四,谁也不愿意木头似得杵着,大热的天儿,谁不想摇着扇子,喝茶、吃零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