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正是她寻找的目标——一个普通而不起眼的士兵,或许足以在关键时刻转移一部分视线。
她没有急于行动,反而时不时地和图克尔闲聊,表面上只是为了画出虎氏部的士兵生活,实际上,她在一步步试探他的性格和动机。
在营地的晨光中,古锦岩收拾好画具,漫步于虎氏部士兵间。
偶尔,她会在士兵们的聊天中停下脚步,微微侧耳倾听,或者不动声色地提起笔,迅速勾勒下几笔景物。
这种若即若离的姿态,让士兵们逐渐习惯她的存在,将她视为毫无威胁的“营地一景”。
一日,古锦岩在营地的角落发现图克尔。
他正低头修整弓弩,神色疲惫中带着几分散漫,仿佛对这一切已然麻木。
古锦岩提着画笔,装作随意地在不远处坐下,轻轻将画具打开,眼角余光不时打量着他。
她并不急于攀谈,而是先默默勾勒着营地一隅的景象,将图克尔低头工作时的身影悄然描摹在画纸上。
“你总是这么安静地画画吗?”他似乎感觉到被人注视,微微抬头,眼中带着几分好奇,淡淡问道。
古锦岩微微一笑,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是啊,画画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继续低下头,补上一笔轻柔的线条,将图克尔的轮廓隐匿在背景中。
一切只是随意一言,但她在等待他的回应。
图克尔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她的回答,片刻后轻轻笑了笑,继续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
然而,从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陌生感渐渐消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偶尔会在营地角落相遇,彼此交换一些随意的闲聊。
维持着一种松散的距离,恰到好处地让彼此不显得突兀。
有一日,古锦岩照例在营地一侧画风景,远处的图克尔见状,走近几步。
带着几分闲散的好奇:“你每天画的是什么?不厌烦吗?”
古锦岩抬头微笑,目光掠过营地的篝火,随意感叹道:“这片土地上有很多故事啊,每一个人、每一个景象,都是一段记忆。
或许有一天,我会把这些画带走,记录下属于虎氏部的点滴。”
她的声音柔和,透出几分难得的真实。
图克尔的神色渐渐放松,他望向她手中的画卷,目光变得柔和了些。
之后的日子里,他开始自然而然地在她附近驻足,偶尔会提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甚至聊到南方的家乡,聊到那片远离战火的小酒坊。
有一次,古锦岩趁机轻轻问道:“你也许并不想待在这里吧?”
图克尔一愣,低头沉默片刻,随后带着几分自嘲轻声道:“这也算是我别无选择的命运吧。
我父母年迈,弟弟年幼,若不是为了他们,我早就走了。”
听到这番话,古锦岩心中暗自盘算,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她能感到,图克尔已不再对她有所戒备,甚至将她视为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没有急于继续深入,只是静静倾听他的叙述,让他将对这片土地的复杂情绪一一吐露。
随着时间推移,她愈发熟悉图克尔的脾性与动机。
她观察到他在巡逻中常带着懒散的态度,对战事也心不在焉。
这些细微的情绪,正是她逐步引导他成为替代者的关键所在。
她开始在画卷中隐晦地加入图克尔的影子,将他的形象悄然描绘在营地的角落,甚至偶尔带有几分潦草的标记。
这些描绘未必能引人注目,假如有一日她必须抽身而退,这些画中无意显现的痕迹。
或许足以让人将某些线索暂时转移到图克尔身上。
在黄昏的暮光中,古锦岩放下手中的画笔,望向正准备巡逻的图克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然消弭,而她的隐秘计划,正一步步在这份表面上的“熟悉”中无声蔓延。
有一次,她提到:“若是战事扩大了,你会不会想离开这里,去做点别的事情?”
图克尔低头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其实我很向往远离这里的生活。我的家人在南方,有一个小酒坊,那里的日子平静得很。”
古锦岩心头微动,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也许有一天,等这里不再需要你了,你可以回到南方,过你想要的生活。”
这几句话在他心中似乎种下了些许想法。
从那以后,古锦岩察觉到图克尔对营地的生活越来越提不起劲,对她也越发敞开了心扉。
夜深人静时,古锦岩悄然将这些观察一一记在心底。
她的目光掠过夜幕中的营地,心中思索着这场无声的布置。
她不能露出丝毫痕迹,甚至不能让图克尔察觉到自己的用意。
这不是她所希望的牺牲,但在暗流涌动的虎氏部中,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可能决定生死存亡。
这一切,终究不过是潜伏者的筹码而已。
营地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湿润,薄雾在黎明中若隐若现,掩映出士兵们整齐的身影。
古锦岩披着斗篷站在营地边缘,假装若无其事地端详着远处的丘陵。
她的目光却不时飘向操练场,那些集结的士兵排成方阵,随着号角声迈出整齐的步伐,厚重的靴子踩在沙地上,发出低沉的震动声。
观察到,这支军队的步伐比天辰王朝的士兵略显粗犷,举动中少了些规则的约束,多了一份原始的勇猛。
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着,心中暗暗将两者的区别记在心中。
这时,一个士兵从她身旁经过,瞥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好奇:“你也对操练感兴趣?”
古锦岩掩下心中的一丝紧张,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曾在家乡见过一些操练,没想到虎氏部的士兵如此威猛,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将话说得恰到好处,透着好奇与崇拜。
士兵似乎被她的态度取悦了,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拍了拍胸膛:“我们虎氏部的士兵个个都是精锐。
铁勒族人虽然对我们不屑一顾,但若真有战事,我们比他们更懂得战斗。”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轻蔑。
暗示着什么不满。
古锦岩装作若有所思,趁机说道:“在我们家乡,士兵的操练方式和这里很不一样。”
故意将话点到即止,目光却含蓄地停留在操练场上,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士兵果然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带着些许好奇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操练的?”
古锦岩微微抿唇,仿佛在思索如何措辞,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在我们家乡,士兵更注重队列的整齐和纪律,每一步都在按照无形的命令前进。
而这里的士兵更像是——”她停顿了片刻,露出一个微妙的微笑,“更像是骁勇的战士,真正的勇士。”
士兵哈哈大笑,显然对她的称赞非常满意,指着操练场道:“要是你想见识见识我们真正的战法,可以来近点看。
我们操练的方式,绝不是那些只会排队列的军队能比的。”
古锦岩微微一愣,眼中露出几分“迟疑”,但随即点了点头,带着“好奇”靠近了操练场边缘。
士兵带着她来到一个略微僻静的角落,指着前方的操练场热情地解释起来,带着一份骄傲的使命。
“我们虎氏部的训练方式不拘一格,战斗时讲究的是灵活机动。”士兵指向场中的士兵阵型.
他们时而散开、时而聚拢,队列中有一种随时可以打破的灵活感,充满了原始的战斗气息。
士兵继续说道:“与那些死板的队列不同,我们重视彼此之间的协作,尤其是战场上,我们必须信任彼此。”
古锦岩轻轻点头,脸上带着真诚的神情.
确实为这种战法所震撼。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操练场,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士兵们的队列间隔、各小队之间的配合、不同武器的分布。
她的心中暗自将这些信息一一记下,将虎氏部的兵力布置与天辰王朝的严整列队逐一对比,勾画出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
当士兵逐渐将她带向营地更核心的区域时,她微微露出几分“局促”的神情,轻轻问道:“这样没关系吗?
我只是一名画师,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可能会引起误会。”
士兵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膀,仿佛她的顾虑毫无道理:“你不过是来画画的,怕什么?
再说,首领说过,我们欢迎尊重我们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些小事不算什么。”
古锦岩笑着点点头,悄悄将自己的不安掩饰在笑容之下。
她的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操练场的每一角落,而心中已悄然将这些信息在脑海中描绘成一幅图景。
层层叠叠地记下每一个士兵的步伐、每一个角落的布置。
这些看似随意的观察,将成为她情报中的重要一环。
而那位带路的士兵依然得意洋洋,完全未曾察觉。
这位异族画师早已在无声中将他们的军队一览无余,带着平静的微笑将所有细节悉数藏入画中。
古锦岩在营地中穿梭的日子里,偶尔会听士兵们谈起“阿勒格尔”这个名字。
他是虎氏部中一位颇具威严的军官,传言他战功赫赫,是虎氏部年轻一代中备受敬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