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盐商们,在扬州城可谓是举足轻重的势力,家底丰厚,产业庞大。他们虽心中对金兵的残暴行径愤恨不已,可为了保全自家的产业和身家性命,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起初,有几个盐商暗中商议,想要联合起来反抗金兵,他们聚在一处隐秘的宅院之中,个个面色凝重,却又透着一股决绝。其中一位年长些的盐商,手抚着胡须,沉声道:“这金兵实在是欺人太甚,咱们在这扬州城经营多年,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鱼肉百姓,抢夺咱们的家业?倒不如咱们集结人手,趁着他们不备,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上一拼。
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听闻了其他一些试图反抗者的悲惨下场。有一处城中的富户,联合了自家的家丁以及一些平日里相熟的青壮,准备在夜里偷袭金兵的一处营地。他们本以为计划周全,趁着夜色摸了过去,却不想金兵早有防备,提前设下了埋伏。一时间,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而起,那富户一行人哪是金兵的对手,没几下便被杀得七零八落。全家老小都被金兵残忍杀害,连家中的丫鬟、小厮都没能幸免,产业也被洗劫一空,宅院被付之一炬,只留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在黑夜中冒着袅袅青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悲剧。
这消息传来,让那些商议反抗的盐商们心里凉了半截,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犹豫。再想到自己家族中众多的人口,老弱妇孺皆有,若是贸然反抗,这些亲人又该如何是好呢?一位盐商忧心忡忡地说:“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可都指望着咱们呢,万一要是失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咱们可不能拿亲人的性命去冒险呀。”其他人听了,也都默默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经过反复权衡利弊,他们最终无奈地选择了妥协,只能强颜欢笑,将家中珍藏的好物一一献上,只盼着能在这乱世中求得一丝安稳。他们看着自己辛苦积攒的财富被送出去,心中满是苦涩,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份屈辱,在这乱世中艰难求生。每次捧着那些珍贵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去献给金兵时,他们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那捧出去的不是财物,而是自己的心血与尊严,可脸上却还得强挤出笑容,对着金兵恭敬地说着讨好的话语,那滋味,实在是难受至极。
在这艰难的时局下,民间也兴起了一些自发救助的组织。有一位名叫李义的教书先生,不忍见百姓受苦,便联合了几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在城中一处废弃的庙宇里设立了粥棚。他们四处奔走,向还稍有家底的人家募集粮食,每日天不亮就起身煮粥,分发给那些流离失所、饥肠辘辘的难民。然而,金兵对这类民间组织十分警惕,时常派人来巡查骚扰。有一回,几个金兵闯进粥棚,看着热气腾腾的粥锅,竟用长枪去搅翻,还打骂着众人,污蔑他们聚众谋反。李义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却被金兵狠狠抽了几鞭,打得后背皮开肉绽。可他依旧没有放弃,待金兵走后,又和同伴们重新架锅煮粥。
与此同时,宋娟等人在琼花观内的日子也越发艰难。虽说王推官有过叮嘱,但那番官时间一长,也渐渐懈怠,克扣起女子们的吃食来。观内物资匮乏,女孩子们又大多娇弱,不少人染上了疾病,却没有药材医治。宋娟看着姐妹们受苦,心急如焚,她鼓起勇气向番官求情,希望能出去寻些药材。番官却恶狠狠地拒绝,还威胁若是再敢多嘴,就把她单独关起来。王素素在一旁,拉着宋娟的手,轻声抽泣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咱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吗?”宋娟咬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心想,定要寻个法子改变现状。
柳眉仙则留意到观内有一处破旧的偏殿,似乎藏着通往外界的密道。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前去探寻,果然发现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她满心欢喜,赶忙叫来宋娟和王素素。三人商议后,决定先由柳眉仙下去探路,若真能通向外面,就带着姐妹们一起逃出去。柳眉仙顺着洞口爬下,里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气息,她摸索着前行,不时被绊倒,心中却满是希望。
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照着四周斑驳的墙壁,偶尔有老鼠吱吱叫着逃窜而过,惊得她心跳陡然加快。柳眉仙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生怕落入什么暗藏的陷阱。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隐有了些许光亮,她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待到近前,才发现是一处隐秘的排水口,从缝隙间能瞧见外面的街道,只是那出口被铁栅栏封住了。她用力推搡,栅栏却纹丝不动,正焦急时,忽听上头传来宋娟轻声的呼唤:“眉仙,你怎么样了?”
柳眉仙忙回应:“姐姐,找到出口了,但是被栅栏挡住,我想法子撬开它。”说罢,她在四周寻找能撬动栅栏的物件,幸运地在角落里发现一根生锈的铁棍。她费力地把铁棍插入栅栏缝隙,咬紧牙关使劲撬动,双手磨得鲜血淋漓,终于,伴随着一声闷响,栅栏松动了。柳眉仙钻出排水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可还没等她缓过神,就瞧见不远处有金兵巡逻队路过,她赶紧躲到街边的杂物堆后。
待金兵走远,柳眉仙又从排水口钻回,把好消息告诉宋娟与王素素。三人计划着趁夜出逃,先联络观内胆大心细的姐妹,分批从密道离开。可就在准备行动的前一晚,变故陡生。那番官不知怎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突然加派人手在观内巡逻,还把女孩子们集中到一处看管起来,密道逃生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