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看着床上的一大一小,连怒火都消失不见了。现在的他,不知道该是震惊于岁岁没有死亡,还是震惊于虞承岿说的消息。
强行咽下嘴里的口水,勉强冷静下来的虞承岌,转眼就将虞承岿说的遗腹子的事情选择性忘记了,他出声质问,“你没死?”
岁岁顶着脑袋上的呆毛,可可爱爱地摇摇头。“你没看见吗?岁岁就坐在这里呢,在你面前呢。”
“朕当然看见了!只是你不是让……”虞承岌想到什么,及时住了嘴。转身离开,“朕,过两日再来看你。”
岁岁看着走得飞快的虞承岌,问到虞承岿。“哥哥,他这是让岁岁吓傻了吗?”
对虞承岌十分熟悉的虞承岿,替岁岁答疑解惑道,“他是突然想起,你没死,看着也没傻,那太后出手杀你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现在他有事求我,可不能再添一件坏事,会影响他劝说我重新上战场。”虞承岿看向门口,“他可能要回去找太后对峙了。”
岁岁嘟着小嘴吐槽,“他都多大了,有事儿还去找娘亲。羞羞羞。”
虞承岿让岁岁一句话给逗乐了,“你呀!还不快去找安女,她可藏着好一会儿了。”
“啊——岁岁的姐姐呀。”
虞承岿半点儿没猜错,回到皇宫的虞承岌脚步不停,直接便去了太后的住处,长寿宫。
听着虞承岌前言不搭后语的讲述,太后好一阵子才算是理通。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岁岁,没死?”
宫里宫外跑了一整天的虞承岌,大口喝着茶水。“是啊是啊,我亲眼看到了,那个叫岁岁的孩子没死。她在被褥下憋得小脸通红,还会冒汗,不是魂魄。母后,她是真人,她没死!”
太后提起一口气,让着消息吓得憋了几息,这才再次问道,“她,她真的没死?”
“是!”
“不可能啊,暗卫回禀说,亲自给她灌了几十种毒药,又亲眼看着她自己跳下了山崖的。怎么……怎么会没死呢?”太后说着说着,后脊发凉,冷汗直冒。“她,她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震惊过后,虞承岌反倒先冷静了下来。“母后,会不会是暗卫假传消息,根本就没对她动手啊。”
“不会!”与虞承岌的想法完全不同,太后联想到了小佛堂的事情,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瘫软在了小榻上,“她,她就是妖怪,妖怪啊!”
虞承岌可不管岁岁是不是妖怪,他没看到,就不相信一个奶娃娃会是妖怪。不相信岁岁会喝毒药,跳崖都不死。他坚信,肯定是暗卫不知何缘故,背叛了太后,这才没弄死岁岁。
现在虞承岌更急的是眼下战报的事情,“母后,我该拿虞承岿怎么办呐?本就撕破脸皮,现在别管岁岁是不是妖怪了。你要杀她的事情,肯定暴露了。这下子,还怎么让虞承岿去边关?我看他是真疼爱岁岁,你伤了她,虞承岿不为她报仇才怪呢?”
太后哪里还管得上边关的事情,脑子里一个劲儿的想着‘岁岁是妖怪’的事情,心跳都乱了。
“拜拜佛,拜拜佛,佛祖会保佑我的,妖魔鬼怪都不能近身,都不能近我身。”她起身就要往小佛堂走去,虞承岌拉住了她。
“母后,你去哪儿?虞承岿的事情怎么办?”
太后不言语,满脑子都是‘妖怪妖怪’。
没了太后出主意,虞承岌也急了。最后病急乱投医,既然虞承岿重视亲情,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岁岁都这么重视,那就跟以前一样,用李莺和虞平牧几人当人质,威胁他去边关救急。
武王府里,装病的虞承岿半靠在厚厚的被褥上,手里拿着翻开的兵书,冷冰冰地看着底下宣旨的黄思。“这,真是皇上的旨意?”
黄思不敢抬头,甚至连宣旨都不敢叫虞承岿下来跪接。他将圣旨双手高举。“武王殿下,这是圣旨,您可以自行查看。”
虞承岿想了想没有打开圣旨,只是像是真的被威胁到,真的妥协了一样。平淡地接下了圣旨,“既然要入宫,那就请黄公公等上几刻钟,好让王妃几人收拾些衣物。”
“好,那奴才就在这里……”
“林踪。”虞承岿及时打断黄思的话,“黄公公今天进进出出跑了几次,也是辛苦。你将人请下去,好生招待。”
黄思还要说什么,林踪直接进门,将黄思半拖着离开了雅静院。
“来人,去将岁岁和王妃叫来。”
一刻钟后,居住在武王府的林无书听从岁岁的吩咐,坐着马车快速离开武王府往西城而去。
两刻钟后,黄思看着面前的一大两下,傻了眼。
李莺脸色发白,满脸憔悴,连头上的珠钗都失去了光华。她一左一右拉着虞安女和虞平牧,悲悲戚戚,“走吧,黄公公,我们该入宫了。”
黄思抬头,看向雅静院卧室门口。张嘴想问些什么,刚张开嘴,眼角就瞥见李莺拉着两个孩子往外走了。他只能又闭上嘴,赶忙追上去。
黄思跟着李莺和两个孩子,脚下飞快,从后院雅静院往武王府门口走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武王府府门前,再也走不动的黄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王,王妃。等等。”
李莺回头,眼底尽是悲伤。像是要入宫受刑的害怕,又像是家中有人即将去世的悲伤。“黄公公,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再晚,宫门就该关上了。”
黄思看着同样喘着粗气的虞安女和虞平牧,“小姐和少爷,他们都……”
“他们没事儿,只是太伤心了,心绪不平而已。”
正在擦汗的黄思:嗯?他们伤心做什么?这不是还没入宫吗?武王也没死,他们伤心什么?
只是不等黄思想不明白,李莺就招呼着领路的林奇打开了武王府的大门。
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在关上了几个月后,总算是再次被打开了。
吱呀吱呀,眼看着大门被打开,黄思没法,只能跟上。
只是他刚踩上最高的一节台阶,就看着大门外的一切,傻了眼。“这这这……”
他真要问外面是怎么回事儿,耳边便传来几声悲切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