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并没有动怒,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一眼显庆,却让显庆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本来是不将苏泽这个选人阶的小官放在眼里的。
若不是苏泽一图弹劾倒了吕夷简,在汴京城声名鹊起,这样的小官连巴结显庆的资格都没有。
苏泽看了看显庆,平淡的说道:
“这些僧兵总不见得都是有官身在吧?见到本官为何不拜?”
显庆皱着眉,他身边的护寺武僧看向他,张寤生院子前十分的泥泞,这些护院武僧都穿着得体的丝绸僧袍,要是在这里跪下,僧袍上就要染上污泥。
显庆知道是苏泽在恶心自己,他看向苏泽身后的冯士元等吏员衙役也说道:
“那苏提举的属下是不是也要拜本官?”
苏泽说道:
“按照《职官法》,吏员衙役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可以见官不拜,市易所正在执行公务。”
显庆暗怒,没办法,历朝历代都有僧道官,但是这些职位基本上都是有名无权。
苏泽这个选人小官,确实掌握了一个部门的正印官,显然权力是要比显庆这个僧官有权多了。
这就是宋代官爵体系的特点,有没有权要看具体的差遣,官位只是决定日常俸禄和待遇。
显庆只能挥挥手,身后的护院武僧跪在泥泞的土地中,对着苏泽行礼。
等到礼毕之后,这些护院武僧的身上都染上了泥泞。
显庆丢了面子,他转向张寤生说道:
“张寤生!你欠我们长生库的钱何时偿还?”
接着显庆又看向苏泽说道:
“苏提举,欠债还钱,总是天经地义吧?”
这时候冯士元在苏泽耳边附耳说了一句道:
“提举,按照《宋统律》,民间借贷纠纷要在递交讼状由官府处断,不得民间私自追债。”
苏泽听完展开眉头,对着显庆说道:“按照《宋统律》,民间借贷纠纷要在递交讼状由官府处断,你要讨债还是先去开封府呈交讼状吧!”
说完这些,苏泽直接对着堂前役们说道:“将他们轰出去!”
显庆用怨毒的眼神看了一眼苏泽,接着转身挥动袈裟,拂袖说道:
“张寤生,那就等着开封府公堂见吧!”
此时张寤生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苏泽将他扶起来说道:
“你且好好制酱,剩下的事情本官帮你处理。”
“冯士元,你安排几个堂前役留在酱醋里,切莫让大相国寺的人使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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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张寤生都在家中老实制酱。
曾巩也送来消息,第一期的小报已经编排的差不多了,等下次旬末休沐的时候就带给苏泽审阅。
皇城司的二人,似乎是追查到了什么线索,也没有再来求着苏泽帮着破案。
大相国寺没有再去过酱醋里,苏泽本以为这些秃驴偃旗息鼓了。
七日后,苏泽刚到了店宅务,准备去酱醋里查看张寤生家出酱的情况。
却接到了太府寺的传唤,寺判张方平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