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三猫着腰压低声音嘱咐肖月和秋不要动，自己左右观察着也急匆匆赶过去。黑衣人点了点人数，心里道还剩二十几人，去掉受伤不能行动的三四个人就剩下二十个人。声音嘶哑的行总哑着嗓子说了一声：“走吧！干完活就给你们发银子。”刚死里逃生的人立马变的兴高采烈。人在面对饥饿时真是顾不上死活，哪怕下一秒要死，这一秒都要吃饱。坤三朝着着肖月和秋的方向挥了挥手，二人才放下心来，肖月挪动僵硬的手脚，这一晚真是惊心动魄。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自己也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秋托着肖月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还有些小兴奋。

肖月看着满地疮痍，坟头、骷髅、枯草还有昨晚死掉的人，扯出一抹苦笑，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骷髅、尸体走了过去：哪里有鬼呢？杀人的只会是人，人比鬼可怕的多！一行人走了出来，这时肖月又看到了昨夜的那个壮汉，脸上新添了伤，估计是坤三揍的。那斯也看了一眼肖月，装作不认识。等肖月和秋走近人群的时候，那黑衣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盯着看肖月和秋，一扬手中的马鞭指着二人道：“你们两个行吗？！”

“行！行！行爷！他俩很能干！”坤三抢着回答道，似乎这回答并不让他满意，那黑衣人左右打量。

“行总要的不就是胆大吗？”肖月想了想鼓起勇气对视上行总的目光，这是一张被粉彩修饰过的脸，看不出表情，大概用久了面具，略显的有些沧桑，有些褪色。那人的眼光如刀片一样锋利，肖月仿佛都能感受到“刀片”划过肌肤。行总摇了摇头，正待说什么，旁边的一个行总笑嘻嘻道：“大哥，这些人谁知道能坚持下来几个？多一个少一个反正差不多......”

被称作大哥的行总似乎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手下将所有人被分成了两组，分别让几名行总带着走。分组的时候，坤三将秋拉到了身边，所以坤三和秋被分到了一组，坤三本来还想将肖月拉到他们那一组，可是行总粗鲁地一把将肖月拉过去，肖月被分到了另一组。秋担心地看着肖月，肖月安抚地对他笑了笑。

很快便有马车过来，肖月以及其他八九个人被塞进了一辆简陋的马车。这是一辆破旧的木厢马车，一匹黄色杂毛大马，不断地喷着鼻响，马夫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车厢里塞了十来个人，挤的连动都不能动，肖月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挤得异位了，甚至连喘气都费事儿，更别提说话了。况且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马车速度很快，一路颠簸的厉害，大家伙胃里的酸水恨不得都能吐出来。肖月不断地被挤来挤去，最后被挤到了车厢的拐角不能再动弹。虽然不辨方向，但她根据方才上车时的方位判断，隐约觉得他们是在往北行进。

中午时分，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有人骂骂咧咧地把他们从车里拉下来，大家都急着下来透透气。肖月是最后一个下车的，掀开车帘的瞬间秋日的艳阳刺的她眼泪直流，肖月用手遮了遮眼睛。这里是一片树林，一个行总拿了一个水囊，一沓烙好的干饼分给大家。水是浑浊的，饼是硬挺的，可是肖月却吃的异常满意，肚子终于半饱了一次。不过片刻功夫，行总便催促着众人赶紧上车。肖月和众人又被赶上了车厢，昼夜兼程，如此几日颠簸，第五日黄昏时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大家腿都软了，人也相当疲惫。肖月有种踩在地面上如同踩在棉花上的感觉，半天才适应。他们到的是一个客栈的院子，那名嘶哑声音的行总用手抚了抚手中的刀鞘，言道：“你们马上就要进去干活了，注意！不该问的，不该看的，不该说的，不该做的都不许问不许看不许说不许做！从这刻起，记住，你们就是活死人。这里的人不比老子我仁慈，顾念着你们的老子娘。真死在这里了，爷可没工夫挖坑！老老实实干完活，爷自会全须全尾地接你们回去，否则——你们知道规矩的！”说完拍拍手，便有人进来，用黑布蒙住他们的眼睛，一个个带了出去。蒙着眼睛又上了另一辆马车，走了二里路，便到了。十六个人被带进了一个帐篷里，取下黑布，就听到外面有人骂道：“妈的，小心点，弄坏了哪里，老子宰了你！”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死老鼠的嗖臭味儿。带他们进去的人是一个麻脸的老婆子，只见她绷着脸道：“到了这里，安心干活就行了，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了，否则就是个死，下贱的宋胚子！跟我来！”说完直接走了出去，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心知肚明是什么处境了，都跟了出去。不知道处境的就只有肖月了，她肚子里还在咀嚼刚才老婆子说的话，什么是下贱的宋胚子？！难道这里不是宋国？！

肖月还没出去便听到前面的人失声尖叫，肖月打开帐篷的遮帘一看，我的天！帐篷之外的地方摆的全都是尸体，一具一具残缺的尸体！这里简直就是地狱的试炼场，怪不得这么重的尸臭味道，即便是法医也未必受得了！

那老虔婆似乎司空见惯了，耷拉着一张死人了，看都不看，任他们在那里尖叫。这时候有人进来了，来人陪着笑脸进来在那老婆子耳边说着什么，老婆子嘟囔了一句什么，就见来人指了一下人群厉声道：“你们，今天暂时先收工，明天再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