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几个差事毕了,自回营中。秦镇又与李赤、何承檐等说了些话,这二人皆是被长辈求恳至这来的。有道是举贤不避亲,秦镇也不讳给这二人谋个前程,不过也需要过他眼才行。秦镇质重少言,三人渐渐无话,他却没叫二人走去歇息。那卫武侯手握十万兵马,何等威势,军中将帅见了也心生畏服,这二个杀材心中却恼起来。
何承檐心里道:“怎说也是亲家。纵看在先姑母面上,怎笑脸也不漏。”不过他虽顽劣,毕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便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等秦镇说话。只是坐了一会,屁股被椅子黏住,似起了湿疹,痒得难耐。心中怨气更大。
再看李赤,他不知师父苦心,只道自己是来代师授艺的,等教完了,也便走了。他不求人,哪肯委屈自己?他自小修道,别的不说,坐功一流,他在那神游在在,不知想些甚么。过会秦镇那里喝茶,他也觉得渴了,便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那茶杯比酒盅大不了多少,难以解渴。李赤再倒一杯,又一口而尽,如此连喝三杯,口渴才消。那卫武侯府上的用度,自是非凡,李赤解了渴,口中回甘,觉得当真是好茶。于是他不停喝起来,活像个水车般。
何承檐看着李赤,才知江湖人的胆子不是吹大的。秦镇地位不说,武勇也可称冠军。昔年坚守五原关,血战三日,更是以步敌骑,一枪扫过,将矣偃懈部落的首领谢蝉汗连人带马,头颈俱砸的折断。如今虽年过花甲,仍可食饭三升,如壮年般。秦镇见李赤无礼,煞气自然外露,何承檐只觉脖颈一凉,心脏如惊雀般砰砰跳起,又觉似饿极般心慌,再看李赤,仍是不慌不忙做个水车,倒有番无赖气魄。
秦镇见了不怒反喜。他原先接了凭虚真人信件,因秦何仇受他的养育之恩,不好拒绝。他不怕来个凶的,莽的,只怕来个好钻营的,惹得他嫌,现在倒觉这厮有些可爱。秦镇叫人填上壶里茶水,开口道:“那日洛阳我孙儿遇险,却全靠小友护持,还未谢过。”
李赤心中恼道:“你也知哩,老子茶水喝了一壶,你才说,比那长痔的人屙屎还慢!若不看在师弟面上,我岂给你好脸色!且记你一回。”他在心里把自个当个皇帝,把卫武侯“饶”了,嘴上却谦虚道:“侯爷言重,那日事本是我惹身上的,若是连累师弟,叫我死也难安,又何必说谢?”
卫武侯道:“昔日你师要收仇儿做徒弟,我还不愿,如今我年龄大了,自己却也想练些养生功夫,近日也看些参玄悟道的经卷,正才有些不懂之处,向你讨教。”
李赤道:“非是我谦虚,若论求真道,窥元始的本事,我不及师弟。”
卫武侯道:“我是他祖父,叫我去请教他,却有些难。小友来教我,也是绰绰有余。”
李赤只得应下,卫武侯道:“我幼时只顾专心打熬力气,内家功法,道家佛家未曾学过。近来养气,先学道经,觉得难成,便思内家武功或简单些,也可延年益寿。便退而求其次,只是这内家武功与寻常道经中说法往往大相径庭,却使我疑惑,亦不知这内家武功是否叫人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