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浑王教人把将死的十二人带下去,又叫住亲卫,道:“巴特尔死了,懦夫岂能活着?”亲卫出去,将豁不鲁惕剩下的部众也都杀了,给豁不鲁惕殉葬。
这十二人整整哀嚎了三日才气绝,播也思取出他们心脏,作了一番祭法,把二十颗心捣烂煮成一锅黑糊糊,全咕咚咕咚喝下去,把他身子撑成个胖子,胳膊如气毬一般。这僧法作成了,寻了一个叫歹只阿豁的千夫长,乃是休浑王从别部首领处借来的神箭手,二人领着一众兵马绝尘而去。
且说这三日间战局变化。胡人乘天时而来,攻下了三座要处的折冲营堡,一时在西北各处纵横。胡人凭借马利,聚多击少,秦镇将步军收拢,以骑制骑。双方骑军或以数十,或以几百,在各地连日交战。毕竟承平日久,寻常汉人骑军未经战火,难敌草原上常斗杀的汉子,若如秦俞所领的这等精骑,虽然能胜,胡人如麻雀散了,也不能取得再多战果,总的一算,是败多胜少。秦镇读了各部战报,正沉思间,杨长龄疾步进来,对秦镇道:“世侯,本官随不知军事,却也会得算数。古时曾有一汉当五胡,如今却似要反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秦镇道:“非是我为己找补,战前我便料是如此,只是朝中令急,只能依令行事。杨大人,若是久乱新立,或是盛世久伐之时,军士都是血里洗出来的,凭尖兵利弩,军阵严密,自是如此。如今承平日久,京中又急令护佑各地,分兵各处,是胡人所擅,自一时难敌胡人。”
杨长龄长叹道:“雨洗兵,雨洗兵!终一日除狼驱虎!”又道:“世侯这话有理,只是不知这兵还要洗多久?胡人一日不除,我西北百姓便多出十日之害。”
秦镇道:“我何不知?这般下去别说洗兵,只怕军心也被夺了。我正要上表于御前,却怕是要背些骂名了。”
杨长龄宽慰道:“但有忠君尽国之心,怎来得骂名?”
秦镇上表承应皇帝,分析利害,言当前应据城固守,待练出兵胆,则集兵北上直取阴山关口缺处固守,以阳谷一河两山四关作大口袋,京中再自关中发兵,南北夹击,或可全歼胡贼。只是若用此策,胡人势必围住阳谷,分出偏师,南下劫掠居于阳谷东南的陇北,上郡等地,这些秦镇却未明言。
次日皇帝下旨曰可,又令上郡等地百姓入就近折冲堡垒中备敌。秦镇与诸卫将军商议,各处骑军回缩阳谷城中,依托坚城以血练胆。又往东南次阳关、谷关各派一卫加守,马糕儿所部被派往谷关。阳谷郡便得名此二关,这俩处天险乃是长垣以南,阳谷,上郡二地向东的通路,若是叫胡人过了此二关,直驱幽燕,若出了这等二百年未有之事,秦镇不如拔剑自刎算了。
此后几日,胡人的大军果围了阳谷,又分兵越过阳谷南下,此时各地早有准备,坚壁清野,所掠甚少,只是引得言官纷纷弹劾秦镇。
马军聚于一处,情势又有不同:若说几百骑兵如洪流般叫人胆寒,那么到了千、万之数,便如湖海一般,纵使缓步前行,也如天翻地覆。若是此等数量的骑兵对决,个人胆气已无从紧要了,只要军阵士气未败,纵使懦夫也只能低头闭眼往前冲锋,经历过一二次而不死,胆便练出来了,碰巧搠死一俩个,可称好汉。秦镇令麾下二万五千骑分五千一队,以麾下战将统领,一队有几百精锐老兵人马俱甲作先锋,每日出阳谷驱赶城近的胡人,胡人正面对决不得,若是合围,城上则有利弩乱放,只能退却几里,此时秦镇便严令收兵。由此,几日后兵胆日壮,将士求战。
时至七月初五,秦镇收到一急报,不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