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俞在营内路上心道:“我来前料马叔父定不叫我去,心中苦思如何与他说,他却先准我去了,却是怎地?”一边想着,到了自己营帐,掀起帘子,却有一活物扑脸过来,原来是自己府里养的白雕儿,这雕站在秦俞肩膀上,亲热的在脸上啄来啄去,秦俞笑道:“原是如此,爹教人把你送来了。咱们去兵对兵,将对将,好好去厮杀一番。”这雕嘎嘎乱叫着应和。
次日天明,秦俞点了兵马出营,胳膊上架着一物,自是那雕儿。民间说犯了好高骛远之错的人,下辈子便要转成扁毛畜生,这雕儿神色倨傲,与秦俞相好的兵去逗它,皆被它又咬又叫赶走了。秦俞把臂一挥,这鸟窜出去一打弯,直入云里去不见了。众人披挂上马,路上行了不到一个时辰,这雕自天上俯冲下来,在众人头上盘旋一圈,往西北去了。
秦俞叫众人随鸟的方向走,这鸟不时打旋回来指路,过了三刻,见路上来了十二三个残兵,是同僚李力麾下,秦俞赶过去问:“你们总旗哪里去了?”这十二三个残兵心有余悸,哆哆嗦嗦禀道:“我们随李总旗在小雁岭处,遇上一叫豁不鲁惕的胡将,领了百逾胡贼,这胡将好不厉害,几合打倒李总旗,我等去救不得,众弟兄们敌不过这股番兵,马也跑不过,多被害了,只得我们几个逃了性命。”
秦俞问:“你们是如何逃得性命?”败兵回道:“小人们四散逃开,小人知一条上山的道,马走不了,弃了马逃得。”秦俞又道:“我便去给李总旗寻仇,你们有哪些个熟知当地路状的,须得你们引路。”这十几人中出来俩三个,秦俞选了一个叫胡平去了。路上秦俞问胡平道:“刚才且忘了问你等,可曾见天上有甚么一对鹰飞?”胡平道:“未曾见,不过那番将快马疾驰而来,似是有指路的。”
秦俞想这豁不鲁惕便想是朝自己寻仇的那人,于是吹了个哨子,把自己的雕唤回来,对这雕说:“你在天上跟着,若遇得一对甚么鹰,便引过来,我先射了他这一双招子。”这雕一声不发,直飞去了。到傍晚时分,到了小雁岭左近,这小雁岭南边是一片平地,几日前还是个富庶的地方,经了天灾兵祸,只是一片凄凄惨惨。
这是众兵叫起,只见天上三只猛禽相互盘旋着斗,秦俞叫众人警戒侦查,自己抽出弓箭,待了不到半刻钟,终于见那对鹰追着自己的雕入了射程,张弓搭箭,只一箭便射下一只,待射第二只时,俩只鸟已在天上都做一团,秦俞养的雕本比这鹰要大些,又具灵性,那鹰斗杀不过,被抓住脖颈,头脸被咬烂,白雕落下来,只顾把猎物开膛破肚,把肝子囫囵吞下去,众人见了,都说:“好猛的一只鸟儿。”秦俞教这鸟在众人顶上箭射不着处盘桓,是给那番将回请。
果然过了不久,散出去的游骑放出哨箭,众人抖擞精神,不久马蹄声响起,百余胡骑旋即到了,秦俞心道:“这等好马,与我军中的上马一般快,难怪敢来。”他喊话说:“领头的那个便是甚么豁不鲁惕么?是你近来放话寻我?”
那胡人也是会汉话的,也学的中原人说甚么:“正是,我杖下不打无名之鬼,报上名来!”秦俞道:“我姓贺名壁,你叫我贺壁便是。”为何这样说?原是胡人称父的音便似贺壁。豁不鲁惕见被占了便宜,便要领兵来冲,秦俞喝道:“你可敢与我单挑?”豁不鲁惕叫道:“怎么不敢?”秦俞也纵马前去。